圣晔将柔若抱回自己房间，静静地看着即将醒来的她，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一直以来，他为了得到母亲的爱，不停地努力，不停地质疑自己，直到有一次，他偷偷看到母亲抱着她的另一个孩子，是如何的体贴入微，那眼里是他从没见过的满满关爱，他才认清了一个事实。

母亲不爱他。

不管他多努力、多优秀，都不及另外那个孩子的一颦一笑更惹她关注。

公平？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是不存在的。

他一路走来，以为是在为自己活着，其实不过就是按部就班的往母亲想要的方向活而已。

钱权从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只是在自我麻痹，直到柔若的出现，她让那颗已经死透的心重新活了起来，让他有了生的希望。

但是，就如母亲所说，他配吗？

如果不是母亲的笛声及时奏响，他不敢想象自己要怎么面对她。

如果强要了她，之后怎么办？

她根本不了解自己，了解自己后，她还会这般真心对待自己吗？

他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敢想罢了。

他不能要她，因为这是毁了她，尤其在确认他心里真的有她后，他更不可以。

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继续让她留在这里…她会死的。

圣晔坐在床边，打定主意后，借着帝王蛊的能力，将子母蛊给破坏了。

柔若因突来的一下疼痛，提前醒了过来，但奇怪的是，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接下来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起身，入眼的是双目有些泛红的圣晔，他的脸色白中带了点青紫，这明显是中毒了的迹象。

两人靠得不远，她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额头上竟起了汗珠，她伸手摸向他，却被他避开了。

一种奇怪的滋味开始在心里生根，他这是在躲自己？

“你怎么了？”

“游戏结束了。”

什么意思？

圣晔冷冷地看着她，邪气十足地勾了勾唇角，“虽然你确实挺好玩的，可惜我没时间和你玩了。看在你对我还算不错的份上，有些话，我可以告诉你。”

说到这儿，他明显感受到了体内的气血在翻涌。

子母蛊跟了他好几年了，早已算得上他体内的一部分。如今为了解放她，他亲自了解了子母蛊，等同于是自损。

一股血腥味从咽喉处向上蔓延，他背过身子，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你想说什么？”

柔若看着他，一颗心全悬在他的身子上，总觉得他好像很难受。

“都是骗你的。从头到尾，我都只是在玩弄你罢了，谁让我实在太无聊了呢？瞎子是假的，弱不禁风也是假的，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等等，这是怎么了？

柔若被这突来的信息量给弄傻了。

“蓝香镇的瘟疫是我派人弄的，大皇子手下的势力都是我寄养在他那里的，他们真正的主人是我。三皇子我从未放在心上过，至于二皇子，他是我不能动的人。”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很是自然地抹了下嘴角，重新看向她道：“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

“什、什么？”

他猛地逼近她，拿着猎食猎物的眼神盯着她的双眸，“自找苦吃、自讨没趣、自寻死路。”

明明用着极其凶恶的眼神看着她，可她呢，还傻傻地，毫无警戒地看着自己。

“你不怕我？你可知道我手上有多少条人命？

遇刺的事也是我安排的，你做的所有事我都知道，我根本不会中毒，退化是我演的，从头到尾你都被我玩弄在鼓掌间，而不自知。

怎么样，是不是很震惊，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柔若确实挺震惊的。

这是什么情况？

她的攻略对象是个反派？还是个大反派？

她这一路母鸡护崽，护的是个大反派？

“你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玩腻了，太没意思了。”

柔若听不出真假，调出好感度一看，好感度100了？

什么鬼？

好感度100，你就和我说这些鬼话？

“你在撒谎，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这下，换圣晔发愣了。

这个女人是真的有意思，他说了那么多，敢情她一点都不害怕，结果她的关注重点是，自己喜欢她？

当真让他哭笑不得。

“你仔细看着我，看着我的脸。”

圣晔伸手抓着她的臂膀，很快他的脸上就开始起皱，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不是单纯的皱纹那么简单，而是一条条非常细小的虫子，各种颜色的都有，从起初的一条，到两条，到无数条。

柔若大惊，紧接着一股恶心的臭味扑鼻而来，她是真被吓到了，本能地甩开了他的手，惊悚地跳下床，和他拉开了距离。

“你、你的脸？”

他的脸？

这就是帝王蛊的反噬，这种苦楚随着他年龄的增长，频率越发的多，时间也越发得长。

这世上没有什么好处是白给的，他拥有帝王蛊，能享百毒不侵，也就有对应的代价。

“怎么？见到了没见过的一面，害怕了？”

即便能够预料会是这样的反应，可当看到她惊慌跳开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利针戳了下，隐隐作痛，却又无可奈何。

他确实不配，配不上她。

“出去！带她出去！”

柔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暗卫给强行带出了房。

“等等，我还有话要说。”

柔若挣开黑衣暗卫，想要重新进去，可房门已经紧闭，里头传来一句毫无感情的话，“从今天起，你和我，再无瓜葛。”

凭什么？

柔若急了，急得直拍门，“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到底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你这样算什么？”

“柔姑娘，主子的意愿请恕我无法违抗，你既和他再无瓜葛，请你离开吧。”

柔若不是个遇事只会嚷嚷的人，她一跺脚直接去找了顺便。

“说，怎么回事？”

“这…主子的事，不是我等能说三道四的。”

柔若的暴脾气，可不是假的。

瞬息间，一把发钗就顶在了顺便的脖子上，“你说了可能晚点死，你不说，我现在就让你死，说不说？”

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