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掌门。云宗主。”

空泽行了一礼，谦卑恭敬的低下头。

“这么多礼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你师父怎生还没来？”那率先开口的紫袍中年男人虚扶他一把，弯起的眼睛无意间落在他身后立着的宁窈窈身上，瞬间一愣，防备和怀疑顿生，眉毛下意识的皱起来，转瞬间又若无其事般松开，好像不经意间提了一嘴：“空泽，一段时间不见，怎么身后...跟着了个小姑娘？”

因为笑的用力过猛，脸上的褶子被挤得沟壑奇怪，他浑然不觉，还在尽力装成一个和蔼的长辈：“你这是想脱离禅宗还俗了？要是被你师父知道了，可得气得以头抢地了！”

这样的玩笑话，对于一个早就脱离红尘俗世的僧人来讲无异于是被凭空泼了一盆污水，空泽为了自己的道，自然也就连忙开口解释：“楚掌门误会了。这位姑娘无意中帮过小僧一次，是小僧的...友人。”

“至于家师...”他只好把刚才刚对守门之人的说辞再度拿出来说了一遍：“家师最近悟道，不便出行，为了不耽误会盟如期进行，只好派遣小僧一人前来。”

其实事实却是，悟明不愿意掺和武林宗门之间的争斗，无意与他们争夺什么“除魔卫道”的名衔荣耀，不愿杀生，这才以悟道之名，派出大弟子空泽，前来与各大宗门的年轻一代弟子会盟，走一番流程。

当然，出于对大弟子品行的考量，生怕他抵触谎言，或是言语表情不过关说漏了嘴，这个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楚云鹤听过，装作豪迈的大笑了一番，目光却暗含深意，将宁窈窈从头到脚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今日你初来乍到，楚师叔就不多留你耽误你休息了！让下人带着你挑一间上好的雅间，舒舒服服的住下！等过几日擂台上各大宗门弟子之间切磋比试后，师叔再行与你好好叙旧！”

空泽点头称是，跟在守门的侍卫身后，拜别了两个男人，带着宁窈窈先行离开了。

从头到尾，落后楚云鹤一步距离的白衣年轻男人从未开口说过话。

宁窈窈穿着大红色的薄纱衣裙，跟在空泽身后，每走一步，步步生莲。一双踏着红色布履的玉足从偌大的裙摆下弹出半截，再缩回去，周而复始。

宁窈窈无意间的一个回头，好奇的看向身后两个男人，却恰好与那白衣男子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在一起。

危机感如同藤蔓一样，顿时缠绕了宁窈窈的心，她脸上丝毫不露怯，朝着他挑眉，露出一个娇艳的笑，这才转过头，跟着空泽步入一个拐角，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楚云鹤盯着两人消失之前最后出现的拐角处长廊，声音沉下来，听不出刚才的笑意：“云宗主觉得，悟明宗主不亲自前来会盟，只派个弟子，有什么用意？”

云阙的视线也放在那处拐角，听到他的疑问面无表情：“不知。”

楚云鹤一噎，扫兴的收了视线，念及他的性格如此，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是转移了话题，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等人解疑。

“话说，刚才空泽身后的那名女子，倒有几分眼熟...”

云阙不咸不淡的看了一眼他，眼神毫无波澜，也不说话。

楚云鹤看开了，也丝毫不介意，接着自言自语：“她那通身的穿着打扮、举手投足泄露的气质，倒像是——魔教教主那个魔女！”顿了一会儿，他自己反倒是先摇起了手：“不可能不可能！那个魔女的眼睛可是红色的！那是我们亲眼见识过的天生异瞳！应该是个巧合！”

云阙垂下眼睑，：这也是他疑惑所在。什么都对得上，偏偏那双眼睛，对不上...

楚云鹤自我说服成功，便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宁窈窈身上，他的脚步一转，继续朝着庄园门口的方向走去，口中念念有词：“天瑜那个臭丫头怎么还没到呢！老夫早早就跟她交代了路上不要贪玩，早日来流雾山庄与老夫汇合，这个臭丫头怎么还没到呢！”

云阙视线在空泽二人消失的拐角最后停留了几秒钟，敛去眉眼间的疑惑，转身不急不慢的跟了上去。

这边空泽在守门侍卫的带领下挑了两间简单雅致的厢房，郑重谢别了那个护卫，这才带着宁窈窈重新回到她的房间。

即便在外人看来，宁窈窈是他领进来的，又是他对外宣称两人之间是朋友关系，可碍于身份不便，再加上男女大防，空泽最终还是挑了两间不远却也不近的厢房。倘若步行，须走上足足一刻钟的功夫。

路上先是长久的沉默，习惯了宁窈窈时不时的言语调戏吗，此刻的安静竟让空泽有些不适应。

“方才二人，一个是太虚门掌门——楚云鹤；一个是缥缈宗宗主——云阙。”再三考虑之下，他还是率先开口说了话，打破了一路以来的沉默。

空泽想着，既然宁窈窈最终还是进到了这暗潮涌动的流雾山庄，即便她嘴上说着是凑热闹，可这门一旦进来了，除非会盟结束，否则无法轻易离开，既如此，还是趁早跟她交代一下其中盘根错节的势力为好。

太虚门？南荀和路上碰到的那个绿衣小姑娘楚天瑜所属的宗门？既然叫楚云鹤，想必就是楚天瑜的亲爹了？

至于缥缈宗？宁窈窈调动了一下剧情和记忆，发现对它的介绍仅仅是三言两语的“三大宗门之首”，云阙更是一笔带过的角色，只知道他在之后的灭魔之战中出了不少力气。

想着离开时，白衣男子的凝重目光，宁窈窈感觉遇上了对手。

空泽见她沉默着，若有所思的模样，说完刚才那番简短的介绍后便没了话，又是一段长久沉默的路程，一间雅致的竹屋逐渐闯入两人眼帘。

“施主，前面就是你的厢房了。小僧这就先离去了。”空泽转身，低下头，温和的冲她开口。

“等等！”宁窈窈开口叫住他，在他抬眼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个娇艳欲滴的笑。

“你的果，算是还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