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光线黯淡，少年微微垂下脑袋不再看她，眼神已经恢复平静，眼角仍是晕红的。

他沉默着，极具欺骗性的外表让他看起来委屈、失望而落寞，好似她说了做了多对不起她的事一般。

他不言，她亦不语。

空气在此刻凝滞住了。

阮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觉得有些脚酸了，才从鼻腔中轻轻发出嗤笑声，她缓慢而清晰地说：

“姜时，在我面前不必做出这副模样。”

因为语气很淡，所以她的嘲讽也淡，由此带了几分轻蔑。

她忽然想，他按兵不动，是不是同她一样没把握一击即中。

“所以，要我对你动手吗？”

少年骤然抬起头，浅色的瞳孔里印出她冷淡的面孔，他轻笑，微红的眼角轻挑，带着些许清高孤傲的意味：

“阮柠，你的眼里只有输赢吗？是不是只要我还是玩家，我所有的示好和靠近都是不怀好意？我何曾真正伤害过你？”

“怎么，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参加这个游戏不是为了赢而是来交朋友的吗？”

她微微蹙了一下眉，葱白的指尖对准地上躺着的人：

“这些人不都是死在你手上的，你很会淘汰人，不是吗？”

他不假思索道：

“可你对我是不一样的啊。”

话音落地，仿佛是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他飞快的别开眼，微微颤抖的睫毛仿若带着满心的局促不安与兵荒马乱。

这瞬间她很想看看他的眼睛，是冷淡的还是炽热的。

她的目光从他好看的侧脸上滑至攥紧的拳头上，她注意到他手背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或许因为握拳的缘故，血还在往外渗。

他难道都不觉得疼吗？

还没有待她想清楚这个问题，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很复杂：

“阮柠，我很早就知道你了。”

“什么？”

“姜时，一个切身体会过这个游戏有多残忍的人，为什么还要来第二次？”

他终于转眸望着她，眸光清亮，不是她所想象的热烈也不是她所想象的冷清，倒像是早间的晨光，恰到好处的柔和：

“因为你。因为得知你来了，所以我想来保护你。”

“为什么想保护我？”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是么。”

“有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你看不见的角落，我已经陪了你太久。这次，给我一个站在你身边的机会，可以吗？”

在他的凝视中，她想起了他用手帕帮她擦手心时认真的模样，她解下了头上的发带，任由夜风吹乱发丝。

走到他身边，她牵起他的手，用发带包住他手背上的伤口：

“这么好看的手，可不要留疤。”

她真的相信他的话吗？

不，她一个字也不信。

但是，那道伤口在那样好看的手上，实在是太刺眼了。

所以，她就勉为其难的陪他演演戏吧。

最不放心的人，还是放在眼底下看着才好。

打好了一个勉强能入眼的蝴蝶结，她放下了他的手，抬眸正好对上他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耳边传来他郑重其事的话语：

“阮柠，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妻子。”

得益于他的好皮囊和好嗓子，她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加快。

接着，他低着头笑了一下，轻松的语气里带着些许不为人知的心酸与释怀：

“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我是否受伤。”

“现在有了。”

他话里的真假，她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此刻说什么话最合适，而她也难得愿意这样说。

闻言，他有片刻的怔然，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正要开口之际，她说：

“不过你想娶我，前提得是我们都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