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家下面竟然有一座人间地狱一般的地宫，且在地宫附近抓到的、那个能够指挥变异虫子咬人的人，已经证实是玄家三房的嫡子，这两个消息，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上界。

至此，苏幕离和墨九卿完美地完成了分散玄家注意力的任务，算是超额完成了，这样一来，他们不仅给自家舅舅和外公腾挪时间，让他们可以有条不紊地去夺回曾经属于二房的势力，还给了玄靖致命的一击。

玄家彻底暴露了，甚至用不了多久，就会牵扯出来圣殿和圣尊的事情，让本来应该放在二十年以后，圣尊全面觉醒之后，再爆发的正邪大战，提前爆发了。

只不过，这一次的正邪，与万年前的正邪，彻底颠换了个个儿！

万年前，曾经身为魔修帝尊的墨渊，如今的墨九卿，如今成了正义的一方，而万年前曾经自诩为正道君子，求天道的圣尊楚离尘，却反而成了邪魔外道。

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万年前楚离尘的那些研究，是在研究成功之后，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兽化的好处，让他们确实地得到了修炼晋级的捷径，才将其彻底发展起来，成了大道。

那条捷径太好走，所以大多数人都为了这条捷径，愿意放弃一些无关痛痒的伦理道德问题，只是，那条捷径终究还是以他人和妖兽的性命为代价，一寸血一寸肉地筑基起来的，所以，杀戮就成了必须。

因此，在万年前，人们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将魔修直接扭曲到了邪修的地步，将妖兽扭曲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以至于那些所谓正道，开始心安理得地抓魔修和邪修的人，抓各种修炼成了人形的妖兽，就为了得到他们的血肉来帮助自己进阶。

那个时候，所谓除魔卫道，实在是一个天大的骗局，是楚离尘为了引导舆论，让他们诛杀人类和妖兽，利用他们血肉来进阶变得理所当然的借口罢了。

如果说欺骗坏人的感情就不算是欺骗感情的话，同理可以，杀坏人吃肉喝血，就不算是吃人了么？

这是个天大的悖论，但是，在当时那种大环境之下，在人人都觉得能够凭借同类和妖兽的血肉，能够让他们长生不死的认知下，他们的确是决绝地相信了这种类似于“饿了吃坏人的肉，不算是吃人肉”的理论。

而当年的墨渊，就是在那种情况下，直接发动了正邪大战。

墨宗之内，苏幕离靠在墨九卿的怀里，静静地听着他声色清朗地讲着万年前的那些纠葛，结合曾经看到过的记忆碎片，算是彻底明白了那个时候的纠葛。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苏幕离有些不解，“他很聪明，甚至可以说是天赋逆天，如果他一步步按照原本的修炼节奏来，得到大道，与天同寿，也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大概就是苏幕离最想不通的地方。

一个人的性格不是能够伪装出来的，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会冒出来一个，比如楚离尘，之前他没有暴露身份的时候，苏幕离能够感觉得到，大方温润，如玉干净，开朗明快，的确就是楚离尘的性格。

然而，他的自私自利，他的自以为是，他的直男癌，也是真的。

没有人能够平白得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出来，唯一的答案就只有一个——在楚离尘变成后来这种招人恨的性格之前，他是的确那般善良开朗过的。

“他有病。”墨九卿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给出了这个答案。

苏幕离差点儿以为他是在骂人了，但是显然并不是，墨九卿是认真的，万年前的楚离尘，就有很严重的病，并且病症严重，每日都要保守折磨。

“……他并非一开始就是后来这般肆意妄为，毫无底线的性格……”墨九卿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道：“我们原本是师兄弟，只是后来，他为了治病，杀了师尊。”

而这，正是墨九卿彻底跟他反目的最根本理由。

墨九卿和楚离尘，在万年前就是万年不出的逆天天才，两人一个是暗属性灵根，一个是光属性灵根，都是绝无仅有的那种灵根，且两人都是天生灵脉，天生灵体，修为几乎一日千里。

两人的关系虽然因为性格不和而一般，但是早年也曾经是能够彼此交托性命的同伴，属于那种虽然交流少，但是却能够替对方身死的兄弟。

只是，终究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楚离尘出身大世家，虽然天赋惊人，但是却在年幼的时候被人算计，全身经脉、骨头，都被人彻底粉碎，虽然最后师尊将他救了回来，并且收他做了弟子，带他远离了家族争斗，他也在后来的岁月中的长成了一副豁达温暖的性子，却最终被亲爹和亲娘第二次算计，再一次伤了根本，彻底断了通天之路。

“楚离尘第一次受伤，是因为他爹娘博弈，是他爹将他重创，那一局他爹胜，得到了他娘背后的全部势力。第二次，楚离尘的伤稍微好转，那已经是三十年以后，他娘谋划了三十年，再次重创楚离尘，还揭开了三十年前的真相。”

墨九卿的声音显得十分低沉，即便曾经的事情过去了万年之久，他至今想起来，也仍旧还是会觉得愤怒。

那夫妻两个，一人一次，彻底毁了楚离尘的身子，然而偏偏又自诩身为父母，没有彻底杀死了他，让楚离尘拥有了一身极高的修为，却要日日应对残破的身体。

没有哪一个人，能够在日日浑身骨刺，经脉暴乱的疼痛中，还开朗肆然地活下来的，更何况，他还得知了那样惨烈的真相。

这之后，曾经那个虽然身体不好，日夜承受痛苦，却仍旧开朗温暖的楚离尘就死了，活下来的那个楚离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也想要活下去，并且再也不受痛苦的楚离尘。

于是，他选择了一条可怕的路，并且，越走越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