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恒的悲催遭遇确实让贺林晚忍不住觉得好笑，但是狐夭的那点想让贺林晚除了自家主子不要想起其他男人的小心思也没能如愿，报仇正在关键时刻，贺林晚很难分心去想儿女情长。

宁易回到刑狱司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刚一踏进问省堂，袁喜就过来禀报道：“大人，你离开之后不久，范大人就主动要求见寇司正，寇司正晾了范大人将近一个时辰，硬是把范家的男丁们都折腾完了才让人将范大人带进了刑房，之后寇司正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他们两人在刑房，一直到现在。奇怪的是，期间并没有听到刑房里面传来用刑的声音。”

范允与宁易谈判失败，自然会将主意打到寇贤身上，这一点宁易早有预料，只希望这一回寇贤别像上回那样没用。

“大人，你要过去看看吗？”袁喜见宁易不说话，小声问道，“可别被寇司正抢了功劳！”

宁易点了点头，往问刑堂的方向去了，快走到刑房的时候宁易脚步一顿，转头吩咐袁喜，“你在此守着，不要让人接近。”

袁喜以为宁易将要办的是什么机密之事，连忙点头，拍着胸口保证道：“大人放心，属下在这里，保证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过去！”

宁易没说什么，故意放重并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声，像是匆匆赶过来的。

刑房里范允和寇贤听到脚步声都转头看了过来。

范允此刻的形象与宁易之前见到的一样，显得很是狼狈虚弱。寇贤脸上也不见笑颜，看来这一回两人之间的较量，尽管范允看起来弱势，但寇贤也仍然没有优势。

“哟，宁大人怎么又回来了？范大人这里，你不是已经单独审过一回了吗？”寇贤脸上的笑容要多虚伪有多虚伪。

范允也看向宁易，那双看起来有些浑浊沧桑的眼睛里面隐藏着几分精明。

宁易这会儿看起来很淡定，“关于那几封密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问范大人。”

范允仿佛很久没有喝水了，声音有些哑，“宁司副有问题，范某自当知无不言，就怕我说了你们也不信。”

寇贤看了看宁易，又看了看范允，冷冷一笑，“你说的那些我信与不信，自有我的判断！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范大人好好考虑考虑吧，就是时间别拖得太久，我倒是有的是耐心不怕多等个一两日的，就怕你家里那些子子孙孙们没那个命等了。”

范允的眼皮跳了跳，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稳住了心神。

寇贤瞥了一眼宁易，“既然宁大人有话要问，那这里便留给宁大人了。”

寇贤说完便拂袖而去。

等寇贤的脚步声走远了，宁易才看向范允，冷声说：“你与寇贤，谈的什么条件？”

范允叹了一口气，“寇司正的话宁司副刚刚不是已经听到了吗？我们哪里像是谈成了条件的样子？”

宁易冷冷一笑，“我与寇贤共事了几年，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若非你许给了他什么他想要的东西，你以为你现在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与我说话？”

范允沉默了一瞬，苦笑着摇头，“没错，我也与寇司正谈了一笔交易。范家如今随着我掉落泥淖，眼见将有灭顶之灾，我只能竭尽全力给家人寻一条生路了。宁司副既然不愿意与我谈条件，我就只能与寇司正谈了。”

宁易与范允在这边说着话，另一边寇贤出去之后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守在路口的袁喜。

袁喜所站的位置虽然离刑房不算近，但是只要他站在这里，谁要往刑房的方向去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见过寇司正。”袁喜看到寇贤，连忙低头行礼。

寇贤看了他一眼，就离开了。袁喜继续尽忠职守地守在那里，生怕不小心放了什么人进去坏了上司的大事。

寇贤却在离开之后立即叫来了自己的心腹俞海，低声吩咐道：“你还记得我告诉你的那几条密道吗？”

“属下记得。”俞海颔首。

“你现在立即从密道潜到刑房，听听范允和宁易在谈什么，然后一字不差地回来报给我知道！”寇贤冷笑，“他让袁喜守在外头，防着人听到他们的谈话，殊不知这整个刑狱司都在咱家的掌控之中，这里对我而言就没有什么秘密。”

俞海恭维道：“公公掌管刑狱司几十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在您眼皮子低下长起来的，岂是宁易那毛头小子可以比的？”

寇贤摆了摆手，“马屁少给我拍，咱家不吃这套，还不快去办事。”

“是！”俞海立即去了。

寇贤便回了自己的住处，喝着热茶，叫了个干儿子给自己捏肩捶腿，等着俞海给他带消息回来。

至于为什么寇贤会把密道这么机密的事情告诉自己的下属，而不是自己亲自去偷听，那是因为那密道狭窄低矮，要一直保持趴跪的姿态才能爬过去。

寇贤前半生跪的时候比站的时候多，混到了现如今这个位置，除了帝后和极少的几个位高的主子，他已经轻易不愿屈膝了。

俞海顺着密道爬到了刑房设在墙壁下方的夹层中，正巧听到了范允与宁易关键性的对话。

宁易说：“范大人不必出言试探了，我确实不是圣门传人，但我是为他办事的人。不是我要搞垮范家，是他要搞垮范家。”

“竟是他？”范允的声音很是惊讶，他想了一会儿才低声喃喃道，“难怪！难怪！当初我孙儿良弼在茶楼里遇到那位用一篇随手写就的文章令他多日的谋划付之流水的高手时，我就觉得奇怪了！还有之后范家遇到的那一连串事情，我猜测这些事背后定然藏着一个智计卓绝，行事周密的推手。如果说这一切都是杨序精挑细选，悉心栽培的那位圣门传人所谋划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宁易向来漠然的眼中闪过了一丝骄傲的光。

范允原本对宁易的说法只信四分，捕捉到他这个下意识的表情之后，信了七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