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章

外祖父躺在摇偶尔有村民到他家里来。和他的母亲或者外祖父谈天说地，说的东西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有城里面的趣事。那些官老爷吃着石头的故事，有自家的闲碎言语，有一天是秋天。她从村书那里回到了家，听着外祖父大声的喊着:着火了！房子烧了！她连忙跑出屋，和母亲，父亲喊着着火了，着火了！家里面的人慌乱不已。父亲这是第一个赶了回去。后来才发现是外祖父在梦里面，说着年轻时候的事情。外祖父已经忘记了很多。但还是记得和外祖母一起的日子。以及那天着火了！他们原来住在城里面，在那里有宽厚的大楼，有成群的族人，祖父和外祖母也在那里平安幸福的生活。可是有一天突然发生了一起火灾。让整个城镇烧掉，外祖父拼命的带着族人拯救的，乡镇，可是一夜过后还是成为了一团灰烬。那天的火灾。发生在梦里面，外祖母也因此离去，以至于后来外祖父每次做梦的时候，或者不清醒的时候，都会喊一句“着火了！”

外祖父躺在摇椅上，摇椅四季都在摇晃。外祖父也一天一天的都变得瘦小，直到最后和她一样瘦小在最后的几个月，外祖父瘦小的就像枯老的树木。不过可比树木小多了，外祖父从一开始躺在摇椅上。把摇椅压的咯吱作响，到最后躺在摇椅上，无论怎么摇晃摇，也再也没有发出声音。像巨人的外祖父，最后变得像婴儿一样，他每天在那里一动不动，唯一动的只有摇晃的摇椅。和被风吹动的秋天的金黄的麦草。

可是有一天，摇椅也不再摇晃，风也吹不动麦草，外祖父也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她摇晃着外祖父，可是祖父不动。他摇晃的摇椅，可是不管怎么摇摇也不动。他把父母叫过来。他和父亲说，“外祖父的摇椅不动了，”她和母亲说“外祖父睡着了，”父母告诉他们，外祖父死了。她大吃一惊。她问着父母，什么叫做死的？死就是一动不动吗？父亲告诉她，就是摇椅不再摇晃了，母亲告诉她就是外祖父不再说话了，她拼命的摇晃摇椅，然后在外祖父的身边说着:“我还没死呢，你们说什么？”可是父亲母亲的沉默。告诉她，外祖父真的死了。

晚饭的时候，日落星起的时候，黄昏远离的时候，父母依然彼此沉默的，吃着饭。而她才第一次体会，原来死是这个样子，原来摇椅不摇了，不说话了就叫死了。她想着小时候父亲打他的时候，外祖父看见了都会说父亲，有时候父亲反驳了随手抄起能用的东西。就朝着父亲打去，每次母亲说他的时候外祖父也张口制止，并且说着她最好的之类的话。

外祖父埋葬的时候，她没有去，椅子上已经没有了瘦小如婴儿的人影。在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往轮椅上放着干枯的木头。每天唯一的事情就是把它摇晃着。并且有时候会用沙哑的声音说一句我还没死呢。可是，一个月后这声音几乎疲惫。那推动着摇一摇晃的手，也变得粗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