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胎异类

跟鬼见愁分道扬镳之后,沐秋棠又经历了一系列事,遭遇了一系列人和妖,剧情缓慢进展,期间还有沐风和芷婳后来的一些故事。这些过后,又迎来了一个小**。

沐秋棠给自己选了一个栖息之所,正是四大派四年一次比赛的驻扎地,聚妖岛旁边的那个小岛——浮仙岛。

浮仙岛上有结界,以防旁边聚妖岛的妖侵占四大派的行宫。这结界对其他妖自然是坚不可摧,但是沐秋棠毕竟是从前传阳派的少主,破这个结界对他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沐秋棠知道,这个地方每四年才有几天热闹,其余时间就是一座结界里的空城,适合居住。所以他决定先在这落脚,至少可以过上三年多的安稳日子,等到下次比赛之前,他出去旅个游,比赛完了再回来,妥了。

沐秋棠进入结界之后,又在里面把结界封好,对外造成一种平静无恙的假象。他相信,这里是那些正派人士的盲点,是一处世外桃源。

然而好日子没过多久,风波又起。

一天,沐秋棠正在摘树上的果子,只见上空的结界突然开了一个口子,一个人从天而降。

沐秋棠下意识飞身去接,落地后才发现,这竟是自己的小师妹紫韵。

紫韵在此地见到沐秋棠也是万分惊异,她虽然知道沐秋棠是妖,但是毕竟有十年的同门情谊,她仍旧把沐秋棠视为师兄。

紫韵告诉沐秋棠,她跟师父和其他几位师兄被狐妖设计,落入圈套,大家四散,死的死,伤的伤,大师兄护送重伤的师父回传阳峰了,她因为伤势太重,没跟上,中途掉落在这里。

至于说结界,也是紫韵在坠落过程中打开的一道缝隙,她进入后打算马上用最后的力气封好结界,以免狐妖追过来。

沐秋棠忙帮重伤的紫韵封好了结界,带她进屋疗伤。

紫韵告诉沐秋棠,师父沐风伤得很重,昏迷中一直念叨着沐秋棠的名字,显然是思念他的。紫韵求沐秋棠回去传阳峰看看师父,那可能是最后一面。

沐秋棠犹豫,但是回忆昔日亲情,他颇为动摇。

紫韵伤势更重,必须马上回传阳峰找精通医术的师叔救治。沐秋棠别无选择,他必须要送紫韵回去,犹豫动摇都是不必的了。沐秋棠即日启程。

飞回到传阳峰,刚到山脚下,沐秋棠就遭遇伏击,昔日同门从他手上夺走了紫韵,设下圈套,把沐秋棠网住,捆绑着送上传阳峰。

沐秋棠的父亲沐风好端端地端坐于掌门之位,其他长老甚至是别的门派的掌门也都在场。

沐秋棠不懂,紫韵受伤是真的,这怎么可能是诱捕自己的圈套?

沐风告诉沐秋棠,他们得到消息,沐秋棠从承晖堂逃走,这说明这个蓝翎鸟妖又要为祸人间。为了正派的道义责任,他们必须要诱捕沐秋棠。知子莫若父,沐风猜到了沐秋棠可能会去的地方,所以特意派紫韵前去。

紫韵找了四个地方,终于在第五个地方,也就是浮仙岛遭遇了沐秋棠。

紫韵受伤的确是真的,但也只有这个是真的,其余全是沐风教她说的谎言。紫韵的伤其实是在围剿一个妖族部落的时候受的,回到传阳峰之后,紫韵的伤恢复缓慢。

沐风便想到了,可以利用紫韵的伤去诱捕沐秋棠。他不惜冒着让紫韵贻误疗伤时机的风险,把一个身受重伤的小师妹派出去执行任务。

沐秋棠不敢置信,质问沐风:“难道自己这个妖流落在外就比小师妹的命还重要吗?”

沐风大义凛然,说:“维护正道必定有所牺牲,牺牲小我,成全大义,乃是正派的精神所在,你等宵小之徒又怎能领悟?”

沐秋棠当着众人的面嘲讽道:“所谓正派竟然如此道貌岸然,不但视妖命为草芥,连同门弟子,人命都可以当做随时牺牲的筹码。”

可想而知,众人责骂沐秋棠只顾个人小利,不顾大义,像他这样的妖怎么可能理解人族的伟大牺牲?牺牲一个紫韵,可以换得沐秋棠这个妖落网,避免他残害苍生,这是理所应当。

沐秋棠望向面色惨白,已经失去全部功力,后半生都要在床榻上苟活的紫韵,问她:“是你自愿的吗?”

紫韵艰难点头,说:“师兄,紫韵不愿你一错再错,情愿你此生被囚,化去戾气,消解罪孽,紫韵是为了你好啊。为了我的师兄,为了昔日同门之谊,紫韵甘愿牺牲自己。”

沐秋棠无奈苦笑,流下眼泪,感叹着:“原来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原来这就是所谓正派!倒是我这个不知好歹的妖,辜负了你们的一片好心和大义了!”

众人皆点头称是,以为沐秋棠总算开始觉醒了。他们共同决定,终身囚禁沐秋棠,把他发配到传阳峰下的枯水寒潭之下的牢狱之中,再封以结界,派神兽镇守,沐秋棠非死不得出。

沐秋棠知道那个牢狱,其实就是一个方形的铁笼。寒潭之水终年结冰,铁笼传导温度,如同冰窟,空间狭小。把他囚禁在那里,生不如死,不如一剑刺死他。

这些所谓名门正派标榜他们的仁慈,觉得没有给他一个痛快的终结反而是对他的恩德,他沐秋棠应该感激涕零,高高兴兴地带着一颗感恩的心住进寒潭牢狱之中。

沐秋棠仰天长啸,不再流泪。愤恨和痛苦冲破了捆妖锁链的桎梏,他飞跃而起,展开一对蓝翎鸟翅,正式与正派为敌。

沐秋棠说:“昔日同门情谊,你们不在乎,我在乎。今日拦我者,我不伤其性命,日后再相见,我会再手下留情15次,偿还16载养育之恩,传阳之义。但若是胆敢犯我第17次,我必诛之!”

昔日同门、同气连枝的别派弟子以及沐风各自亮剑摆阵,打算跟沐秋棠决一死战。

沐秋棠果然兑现诺言,对方对他次次下死手,他次次忍让,宁可自己受伤,也不伤及对方要害。这样几个回合下来,沐秋棠伤痕累累。漂亮的蓝翎鸟翼折断了一半,羽毛纷飞,身上脸上尽是伤痕,频频吐血。

最终,沐秋棠凭借对自由和生命的向往,拼尽全力,用折断的翅膀艰难飞出了传阳峰。

吉时合上笔记本,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作者笔力不凡,把这场沐秋棠和正派正式决裂的戏写得十分精彩,让人身临其境,并自动带入男主,脑海里自然而然生出画面感。

吉时只觉得胸口憋闷,为沐秋棠感怀不已。

易文翰在医院的走廊里足足等了詹咏梅一个小时,这位知名妇产科医生才抽出空闲接待他。

等待期间,易文翰和高朗实打实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脚趾抠出了三室一厅,他们是真尴尬啊。

人家来找詹咏梅的全都是男女搭配,或者全家一起来,但总归得有一个女性。只有他俩鹤立鸡群般,这个奇妙的组合引来周围人异样和猜测的目光。

詹咏梅毕竟是医生,看死人的照片没有太大反应。她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微微颔首。

“您认识吗?”易文翰觉得詹咏梅的表情已经给出了肯定答案,但他要切实的回答。

“认识,她叫王惠珠。”詹咏梅脸上泛着淡淡的哀伤。

“您肯定?”易文翰的意思是,时隔那么多年,您怎么就记得这么清楚?

“我对她印象太深刻了。”詹咏梅长叹一声,又问,“警官,她是怎么死的?”

“是他杀,目前案件还在侦办过程中。您能提供一些王惠珠的信息吗?”易文翰希望詹咏梅能直接给出一个嫌疑人的名讳。

“她的故事说来话长。”詹咏梅苦涩一笑,娓娓道来。

时间回到9年前,某天,詹咏梅的诊室来了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孕妇。詹咏梅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孕妇,她还以为是孕妇有什么紧急情况,着急地从家里跑出来,赶紧给她开了绿色通道,带她去检查。

这个孕妇自然就是王惠珠,当年王惠珠34岁。

王惠珠让詹咏梅不用紧张,她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她来医院只是想要做引产。

詹咏梅给王惠珠做了检查,她怀孕已经有5个月,胎儿已经不小,是个活生生的小生命。詹咏梅见王惠珠坚定不移,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便提出要见王惠珠的爱人。

王惠珠说她没有爱人,这孩子是非婚生子。她说她是一时糊涂跟一个不爱的男人发生了关系。现在,她可以全权决定这个孩子的去留。

詹咏梅没给王惠珠好脸色,责问王惠珠,如果不想要这孩子,为什么拖到现在,胎儿5个月了,已经有胎动了。早干什么去了?

王惠珠苦笑,示意詹咏梅看自己的形象,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她是早就想来了,想要在得知怀孕后的第一时间就来,可是她做不到,因为打从她得知怀孕到现在一共3个多月的时间,她一直被囚禁着!

王惠珠说她是个囚徒,今天是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偷跑出来的。

詹咏梅不太相信,因为一个囚徒偷跑出来,怎么会带着银行卡和身份证?她问:你要是被人给非法拘禁了,怎么不报警?

王惠珠说:非法拘禁我的人是我的父母,所以我不想报警,一来,父母爱面子,不想家丑外扬;二来,她预料到就算报警,警察也会先调解,因为这毕竟是家事,父母那套为她好的言论八成能感动民警,到最后自己还是会被父母带走囚禁,她根本没有时间来引产。

詹咏梅对王惠珠产生了兴趣,问她详细情况,说如果王惠珠不把事情说清楚,她不会给她做引产手术。

王惠珠讲述,她打从16岁起就意识到了自己跟其他人不同。女孩子们都在谈论喜欢的男生和明星的时候,她觉得没意思,女孩子们忙着初恋的时候,她不感兴趣。

人人都向往的爱情、白头偕老在王惠珠看来,就跟签订合约过日子没区别,她对婚恋爱情是免疫的。

20岁那年,王惠珠懂了,她是不婚主义者。因为在她看来,一个人过日子更舒服。

理所当然,当王惠珠跟父母说了这个想法之后,父母以为她这只是暂时没遇到合适对象,萌生出的一种自暴自弃的想法,是暂时的,于是开玩笑地说:不结婚的人都是怪胎,你早晚会结婚的。

22岁,王惠珠大学毕业,在合资企业当了个小白领。

24岁,王惠珠晋升中层。

28岁,王惠珠打败了其他忙于结婚生子的竞争者,成了企业高层眼里的香饽饽。

工作上的成绩并没有让王惠珠的父母高兴,他们反而觉得丢人,因为他们的独生女儿不肯恋爱结婚,仍然坚定不婚主义的想法。这下,老两口急了。

于是老两口各种催婚,安排相亲,觉得王惠珠如果不在30岁之前嫁出去,就会成为家族典型,家族耻辱,没人要的老姑娘,会被传肯定是身体有毛病。

王惠珠对各种安排不屑一顾,她不知道多少次跟父母说过她的想法,说人和人是不同的,跟大多数人不一样不代表自己有病,请父母尊重她的个性和特异性。

然而父母总是以我们是为了你好,你不结婚将来一定会后悔,你周围的人都结婚生子了,只有你孤苦一人,他们会把你当异类,流言蜚语能淹死咱们一家人,你老了以后没人伺候,进养老院被虐待等等。

王惠珠说,只要是她选的,将来便不会后悔,因为后悔是最没用的事情,她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连冰冷的法律都赋予她人权,选择结婚或不结婚,生子或不生子的权利,为什么本该是最贴心暖心的父母要剥夺她最基本的人权?

父母只是说,因为法律不在乎你,只有我们是这世界上最在乎你,在乎你未来的人!你这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