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潜逃

若是以往的辽东冬季，这个时候早就遍地银霜，漫天飞雪了。可今冬也不知是不是受那旱灾的影响，深冬时节，一场大雪都没有落下过。

起先村中的老人们还说再等等看，许是老天爷垂怜，说不得会降下大雪，让土地同以耕种为生的百姓得以喘息。

可现下大家都不会再说这等无意义的话了。

锦葵在院中听着村里不时传来的争吵声，心中有些紧张。

今日南藤得了她的吩咐，去镇上采买药物，可现下午时已过，这人都还没有回来。按着平日南藤的脚程，应当早就到家了才是。

“夫人莫要担心，姐姐有自保的手段，在这乡下无人是她的对手。回来晚了，只怕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南星上前柔声安慰锦葵，见她沉默着点点头，心中跟着一暖。若是换个人家，许是她们这些下人的命，就不会显得那般值钱了。

哪儿有日日担忧下人的主子？也就是夫人心肠软，才无论何时何地，都把让他们以自身性命安危为先的话挂在嘴边。

锦葵怀中的小太子也跟着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摸着她的脸无声安慰，锦葵见状一笑，心里的忐忑少了几分。

申春同盐蛇丹砂他们削好了数百支木箭，挑出一部分用朱砂染了色以做区分。这一部分木箭都丢到了带有剧毒的铁桶中浸泡。

柳述走到那铁桶前，闻其味后一脸惊骇。

他是大夫，这医毒二术本就不分家，不过一瞬息他便知晓了这一桶东西的毒性。以这等烈性毒药，一箭杀死一个成年男子绝非难事。

“这……这等东西是用来对付谁的？”

作为医者，柳述见到这等东西便本能地排斥。

锦葵走到柳述面前，柔声同他解释：“并非要对付谁，只是用来自保的。哪怕要用，这东西多半也只会，在有人破门而入的情况下拿出来。”

柳述皱着眉点点头，虽然心中不忍，但也知道锦葵的话有些道理。他抬眼看着眼前这个落落大方、处事果决的姑娘，忽然有些想不起她小时候窝在绾娘怀里的模样了。

众人在院中忙碌着，南藤却是背着硕大一个竹筐从后院出来。

“怎得……”

看着颇有三分狼狈的南藤，锦葵慌忙上前，见她身上没有什么外伤，才语带焦急道：“可是遇见什么事情了？”

南藤出门的时候，分明是骑着马离开的。

“镇上乱了起来，许多流民在街上抢砸，我从药店出来的时候，马匹被人当街宰杀了。”

想着那副场景，南藤微微抿唇。

她倒并非是害怕，只是着实有些恶心。那些人杀了马后，便直接啃食了起来，那茹毛饮血的模样，着实让她看着不适。

哪里还能称为人呢，说是行尸走肉也不为过。

“我回来得晚了是因为出了镇子后，我发现有几批人跟着我，为了甩掉他们，才耽搁了些时间。”

“这个年月家中还有马匹的，定然不愁吃食，想来你一进镇子里，就被人盯上了。”

锦葵眉头紧蹙，淡淡出声。

她觉得这太平日子不会久了，只怕很快便会有人摸到安东村来，而他们一家到时候一定会成为那些人的首要目标。

“这位姑娘，你去了镇子上，可曾见到我孙女柳霜了？”

柳述有些担忧地看着南藤，他心中记挂着柳霜，急急开口。

南藤听见他的话，微一顿后道：“实在对不住，我去了镇上便直奔药铺而去，出来便碰见有人尾随于我，我怕给施家带去危险，便没有再去。”

知道她说的也有道理，柳述脸色显得有几分暗淡，点了头后一脸颓然的坐在一旁。

锦葵上前安慰几句，见他颇有几分疲惫，便让南星扶着柳述去院中休息去了。待他离开，锦葵才转脸问向南藤：“施家怎么了？”

她同南藤主仆多年，二人再熟悉不过。南藤不会傻到先去药铺，在使了大笔银子招摇过后再去施家，她多半会先去寻柳霜。

“我去到镇上的时候，便先去了施家，却听闻施家的邻里说柳霜同施明辉卷了家中的银子和粮食，还捂死了施家那个常年病弱的小姐。”

“那些人说施明辉夫妻已经跑了许久，如今家中只剩下两个老的，我去的时候施家大门四敞，任由人出入，见那模样施家两个老人活不过几日了。”

申春同曾珠成婚的时候，锦葵还见过这一家人，除了那病弱的小姐，柳霜的公婆看着都十分康健。谁能想到这不过几个月的功夫，竟是落得这般下场。

“这事儿别同柳爷爷说，就当作不知吧。”

实情如何还未知，说了不过徒惹人伤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