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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翠林中, 隐隐的威压让在场的人都有些不自在。顾染嵩的侍卫正将顾怀瑾团团围住,而顾怀瑾的随从也将手按在腰间佩剑上,面色不善地盯着这些侍卫。
剑拔弩张, 一触即发。
顾怀瑾将手中的匕首随意地扔到了一旁,瞥了一眼对他虎视眈眈的顾染嵩,冷冷地道:“今日是有人设计, 故意引我至此。至于这匕首, 也不过是我追查凶手的时候捡到的。我来的时候, 凶手已然逃脱。倒是四哥你, 不去追查真正的凶手, 反而急着给我定罪, 这又是意欲何为?”
顾染嵩从鼻翼中重重地哼了一声, 压根不去理会他话里的嘲讽,只是睨眼瞧着他:“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的,只有你进了这林子,而你又拿着凶器。这天底下有这么巧合的事?还全让你一个人占了?”他眯了眯眼, 带着几分嘲讽, “没想到你这个畜生敢在这儿,做出这样丧心病狂之事。”
“真相如何,自有大理寺来判定。还轮不到四哥来僭越。”
面对顾染嵩的咄咄逼人, 顾怀瑾皱了皱眉, 他自然知道这个四哥无时无刻不在寻他错处, 就想捏到他的把柄,将他拖下水。所以他也懒得同他再争辩, 只是目光暗中扫过在场的人, 似乎在找些什么。
“今日这事, 我自会禀明父皇, 看你还怎么狡辩。来人,把这个罪人给我带下去,好好看着!”顾染嵩也不欲和他多言了,直接抬手,就让侍卫去扣押顾怀瑾。
见顾怀瑾身边的侍卫也拔出了刀,他眯了眯眼,声音冷了几分,“怎么,你这是怕了?还是想趁着我们不注意去找个替罪羊?”
听到他这话,原本就将信将疑的众人更是异样地瞧了瞧顾怀瑾。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是看到了他手持血刃,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身正不怕影子斜,他若是百般抗拒,这背后的真相,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顾怀瑾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他进这林子看到长懿长公主的尸体时,就知道今日怕是有一场麻烦躲不过了。
他的呼吸粗重了一瞬,还是抬手让身边的侍卫收回了刀,仰了仰下巴:“清者自清,本王又有何惧?待大理寺来了人,自有公论。”
谢宁瞧着这态势有些糊涂了,长懿长公主遇害,为何又同信王扯上了关系?她凝了凝眉,目光落在了被顾怀瑾扔到一旁的匕首上,血痕未干,隐隐泛着寒光。
长懿长公主的尸身应当是被敛收了,只留地上一滩血泊和几件零散的首饰,似乎是她发髻上的珠串。毕竟是皇族,便是遇害,也是不能随意留在原地,任人观赏地。
她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凶手应当不是顾怀瑾。且不说那个疑点重重的玉郎,就连他这么快就被雍王堵在点翠林,都甚是奇怪。
与那个玉郎幽会一事有关长懿长公主,乃至整个皇室的的颜面。况且她又无凭无据地,他们信不信都还是两说。就算说了这些,有可能还要惹祸上身。
她想了想,还是等周显恩回来,同他说一说,再听他的安排。左右顾怀瑾也是王爷,现在还没有给他定罪,况且刑不上大夫,他暂时也吃不了什么亏。
她正想着,恍惚间却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下意识地偏过头,就瞧见了人群里的谢楚。
她一双杏眼哭得红通通地,手里捏着帕子,挡在唇畔,担忧地瞧着被围住的顾怀瑾。见着那些持刀的侍卫,身子却是害怕地往人堆里缩了缩。
而一旁的信王跟着雍王的侍卫下去了,只见谢楚想去拉他的袖袍,欲言又止,唯有双眼还哭的红肿,我见犹怜。
顾怀瑾冲她摇了摇头,温声道:“你且先回府等我,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说罢,他正欲转身离开,眼神忽地一怔,目光却是冷冷地扫过了人群里的谢宁,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便转身走了。
谢楚捏着帕子低声啜泣,一旁随侍的丫鬟急忙凑了过去,她身子一向娇弱,就生怕她哭出个好歹。
谢宁收回了目光,没有再去管她了。现在她应该都自顾不暇了,也不会再弄出什么幺蛾子。
点翠林笼罩的威压并没有因为顾怀瑾被压下去而消散,反而人人自危。现在整个桃花山庄都被围得铁桶一般,进不来出不去。当朝长公主遇刺,这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恐怕还得等大理寺派人来挨个排查,说不定还要有一场牢狱之灾。
谢宁瞧着不远处的山门,拢了拢眉尖儿。秦风现在肯定被拦在了山庄外,周显恩似乎也有要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现下就她孤身一人了。
不止是她,被困在这里的人都满脸愁容,本是来赴宴赏乐,谁承想还会碰到这样一摊子烂事,保不齐还要牵连到自己头上。一时间,整个点翠林的人都噤若寒蝉。
在这儿困久了,大家渐渐也有些烦躁了。来赴宴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日里出行都几乎是脚不沾地,在这儿白白站了这么久,自然心生不满了。
顾染嵩压根没在意这些,倒是他身旁的幕僚眼尖,附耳跟他说了些什么。但见他皱了皱眉,还是咳了一声,提高了声音:“今日发生了什么,想必大家也都清楚。事关重大,大理寺没有派人来之前,本王也只能委屈各位留在此处了。山庄里有厢房,各位回房老老实实地待着。本王会派人挨个盘查,凡是在末时说不清去向的,统统去大理寺问话。”
说罢,他拍了拍手,围在附近的侍卫便过来带着人分拨下去了。
谢宁孤身一人,又听到了顾染嵩的话,不免有些焦急。若是往前推算,末时的时候,她是同高驸马一起回宴会厅。恐怕她得去找找他,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四处张望了一番,才在不远处看到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高驸马。他虽是驸马,可也还是有嫌疑,自然也要厢房待着。
趁着侍卫还没有注意到她,谢宁急忙往高驸马那边去了。可她刚刚要走过去,就被一柄剑给挡住了。持剑的侍卫冷冷地瞧着她:“未经许可,闲杂人等不得乱跑。有什么事,等问完话再说。”
谢宁无奈,只得装作害怕地样子缩了缩身子,乖乖地跟在那个侍卫身后走了。她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高驸马,事关重大,况且他也被牵连其中。盘查之时,应该会将与她同行的事情和盘托出来证明他们两个人的清白。
这样一想她倒没有十分担心了,便跟着那个侍卫下去,一路弯弯绕绕到了山庄的厢房,侍卫粗暴点地将门一打开:“进去。”
谢宁乖觉地点了点头就进去了,门哐的一声被合上。她待的这个屋子是背阳的,加上时至傍晚,又没有点灯,所以显得有些阴沉沉的。
门外那个侍卫似乎走了,可隐约还是能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他们应该还在不远处巡逻。
谢宁本还因为撞破了长公主的事情,而有些后怕,可一想到,有高驸马她他证明清白也没有那么担心了。她也就安静地坐在桌上等着人来叫她去问话。
山庄里的人还是有些多的,轮到她不知道何时。在这屋里一个人坐着还是有些发闷,不多时,她就觉得有些发困了。单手托腮正要合眼小憩一会儿,迷迷糊糊就听到了什么细微的响动。
她吓得立马睁开眼,可还没来得及动身,就感觉什么东西在她背后点了点,她整个人便动弹不了了。只能看见窗台下的地板投映出了一个淡淡的人影,依稀可见是个男子的身影。
竟然有人闯进了她的房间。
她咽了咽喉头,脊背上窜出一阵凉意,连呼吸都加重了几分。身后的人迟迟没有说话,敌我不明,她也不敢大喊大叫,生怕身后的人对她不利。
既然这人只将她点住,却没有害她性命,应当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颤抖着嗓子开口:“你是何人,意欲何为?”
身后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随即脚步声响起,昏暗中,一个人影逆光走到了她面前,待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后,谢宁睁大了眼,连害怕都忘记了。
竟然是顾怀瑾!
可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到顾怀瑾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觉得有些不舒服,她别过眼,压低了声音:“信王殿下这是何意?”
顾怀瑾没有立刻回答,反而悠闲地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定,直勾勾地盯着她:“你说本王意欲何为?”
谢宁拢了拢眉尖:“无论殿下找臣妇有何事,自可当众问话。此乃女子闺房,还请您自重,速速离去。”
她的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顾怀瑾抬了抬手,看清他手心拿着的东西时,呼吸一滞。
他的手里竟然拎着她掉在林子中的耳坠。
谢宁低垂了眼睑,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可顾怀瑾是何许人也,自然一眼就看出她有事隐瞒,况且在点翠林时,他就发现这串耳坠。那儿一向是长懿长公主私人的寝殿,莫说点翠林,就是周遭都极少有人。
他今日在翠点翠林的时候就是在找这耳坠的主人。自然也看到了谢宁的耳朵上缺了一串耳坠,她缺的,正是他手里的。
他早在谢宁进入点翠林一瞬间的慌乱,就对她起了疑心,发现了耳坠后,就一直留意着她。她再怎么强作镇定,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这会儿见她的神色,心中更是猜了个大概,此事与她绝对难脱干系。
谢宁见耳坠被他拾到了,还是打算继续装傻,低头轻声道:“这耳坠确实是我的,不过在午时,已然不小心遗失了,倒是多谢信王殿下替我寻回来。”
顾怀瑾将耳坠收好,听到她的话,只是盯着她冷笑了一声,也不打算再和她继续打哑谜了:“本王说的什么你心中自然清楚,你可以继续装傻,但是如果我把耳坠交给大理寺的人,你觉得你会如何?就算你是清白的,那也得先去牢狱里过一套刑罚,你这样的小女子,能不能熬得过,你自己掂量掂量。”
见谢宁皱了皱眉,他似乎也猜到了她接下来想说什么,便将手重重地放在桌上,沉声道:“别以为这一次还能靠周显恩来替你开脱,你应该也清楚,他早就出了山庄,此时在宫里脱不了身,你以为现在还有谁能护住你?再不说实话,就休怪本王不客气了。”
谢宁皱眉瞧着他,他放着案子不去查,反而在这里威逼她一个小女子。她本想将救过他的事情说出来,可见他如此行径,怕是说了,他也只觉得她在扯谎,她也懒得惹麻烦。
谢宁心中有些气闷,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去直视着他:“信王殿下不要忘了,我乃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便是您也不能对我动用私刑。我知您是料定了,我为了保自己的清白,不敢叫人来。可是生命攸关之下,您大可以看看,我会不会将人叫来。至于您手中的耳坠,若是真能算什么证据,您早就可以公之于众,何必偷偷来此威胁我。”
她敢这样说,也是料定了顾怀瑾身为一个王爷,不会做什么逾矩之事。再加上她是周显恩的夫人,单单是这一点,他就绝不会轻易害了她的性命。他今日前来,恐怕只是为了探探她的口风。
顾怀瑾一愣,眯了眯眼,原以为没了周显恩,一个谢宁随便吓唬几句,怕是就要哭着将事情交代清楚了。却没想到她还几分小聪明,倒是有些棘手。
良久,他冷笑了一声,将手中耳坠放到了桌上:“你说的没错,本王是不能用这串耳坠将你定罪。不过其他的罪名,你以为我捏造不出来?你我同处一室,我的手上还有你的耳坠,若今日大理寺的人将我定为凶手,这些就足以证明了你是我的同伙,这等株连九族的大罪,本王最多不过贬为庶人,而你必死无疑,周显恩都保不住你。”
“你……”谢宁一噎,气得呼吸都加重了些。这人竟如此卑鄙。
见她皱眉瞧着自己,顾怀瑾不慌不忙地捏了捏那串耳坠:“你不用拿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是不是清白的,你心里清楚。而你在点翠林里做了什么,本王又是否是冤枉了你,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别妄想在我的眼皮子下,含糊其辞。”他将身子往前压了些,声音带了几分威压,“说,你在点翠林里看到了什么?”
谢宁别过眼,手心都微微出汗了,看来这个顾怀瑾是料定了她知道些什么。若是不从她这里套出话来,他不会善罢甘休地。
她没有回答,只是咬了咬下唇:“所以殿下认为是我谋害长公主殿下么?”
顾怀瑾见她有些委屈的模样,到底是个女子。他皱了皱眉,将周身威压散去了一些。只是有些烦闷地道:“我知道不是你,长公主身上的匕首,深可见骨,且是一刀正中了要害,一看便是男子所为,你虽心术不正,应当也没有那么蠢。”
本来听他前面的话,谢宁还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听到他骂自己心术不正,没忍住瞪了他一眼,这人简直不分青红皂白,什么叫她心术不正?
顾怀瑾将桌上的耳坠拿起,盯着她,不想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妙的神色变化:“本王没跟你开玩笑,要么说,要么就你我一起背这罪名。”
谢宁沉了沉眉眼,心中有些摇摆不定。她本就想将这件事告诉周显恩,由他出面澄清真相。可现在被顾怀瑾这样威逼,反而让她觉得有些气闷。自己愿意说,和被别人逼着说,总是不一样地。而且这人连拖她一个小女子下水的事都做得出,谁知道他会不会信她的。
不过在这儿僵持下去,也是没有意义地。她想了想,还是警惕地瞧了他一眼:“我可以说,但是你得答应我,我说了,便将我的耳坠还给我。否则,我们就去大理寺对峙,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殿下的命自然比我的更金贵。”
顾怀瑾眯了眯眼,似乎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却见她眼神无惧,片刻后,也松了口:“只要你说出来,本王自会去追查真凶,也不会为难于你。”
得了他的保证,谢宁才松了松身子,也斟酌着将自己在点翠林看到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她说完了,就看着他,却见顾怀瑾眉头紧锁,似乎在想些什么。只是手里还无意识地捻着她的耳坠。
僵持了好一会儿,谢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轻声道:“殿下,我还是一事相求,我虽将真相都告知了您,可您能不能……”
顾怀瑾看都没看她,只当是她在求自己放了她,正要抬手为她解穴,却听得她道:“您能不能不要将长公主和玉郎的事说出来,我告诉您,是觉得您能找出凶手。可高驸马他已经很难过了,这些事,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那位高驸马好心为她指路,而且他是一个男人,自己的夫人死在了和别的男人幽会的时候。换了谁,都接受不了的。
顾怀瑾抬了抬眼,有些惊讶地瞧着她。这个恶毒的女人会如此替别人着想么?还是她另有所图?
可见她神情没有半分作假,片刻后,他又别过眼,不冷不淡地“嗯”了一声。
得了他的保证,谢宁才点了点头,对他的不满也散了几分。这人虽然手段不正,看来人倒也没有那么坏。
顾怀瑾忽地开口,却是试探地开口:“你觉得凶手是那个叫玉郎的人?”
谢宁一愣,倒是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不过现在两人是上了同一条船了。她也不再遮掩,思索了片刻也道:“我觉得有很多地方都不对劲,可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总觉得长公主也许不是死于那把匕首。”
顾怀瑾挑了挑眉,似乎来了些兴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谢宁犹豫了一下,还是鼓着勇气道:“当时我并没有听到挣扎声,当然也可能是那个玉郎用什么迷晕了长公主。可我也没有闻到血腥味,那时候,玉郎已经离开了。”
“也许,他是临时起意,或者去拿匕首了。”顾怀瑾似乎也在思考。
谢宁摇了摇头:“我想他应该也不会先将长公主迷晕,走了,再返回来用匕首杀了她。这样太麻烦了,而且容易被人发现。我记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可隐约感觉长公主早就不省人事了。”
说到这儿,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微睁了眼:“香味……我记起了,当时我闻到了一阵奇怪香味,似乎就是那时候长公主开始不说话了。而且那香味,高驸马身上也有,就是他随身戴着的那个有些老旧的香囊。”她皱了皱眉,心下有些乱了,喃喃自语,“应该不可能的啊,他明明对长公主殿下一片痴心,应该不会的……”
十几年前的香囊,他还留在身边,这样的人怎么会狠心杀了自己的发妻么?
顾怀瑾轻哼了一声,斜了她一眼:“你小看了一个男人对自己夫人不忠的容忍度,高驸马有足够的理由去杀了她。而且你没有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了么?你与他并不相熟,可刚好他就出现,为你指路,又那么巧让你看到那个香囊。他不过是在故意让你为他作证,可他没想到,你偏偏看到了整个过程。”
谢宁低垂了眉眼,没有再说什么了。他说的有道理,可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算是作假,故意让她看到那个香囊。这件事能作假,那香囊却是真的。他真的戴了十多年都没有扔掉,这样的人就算再恨,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心爱的人么?
而且那个匕首又是怎么回事?就算真的是他下毒害死了长公主,难道他又返回去用匕首杀了她?
他需要做这样麻烦的事么,而且他又是怎么掐准时间的?就算那个玉郎是他的人,他又为何不直接让玉郎杀了长公主?
可还没等她想清楚,就见得顾怀瑾起身,冷冷地盯着屋外,似乎在等着什么。
他抬手给谢宁解开了穴道,拿起桌上的耳坠就翻窗出去了。
谢宁动了动身子,想叫住他,可屋外已经传来脚步声了。她皱了皱眉,她的耳坠,不是说好了还给她的么?
可还没等她细想,侍卫就已经到了门口,将她带去了前厅问话。
她跟着那些侍卫去的时候,就见得厅里已然站了许多人,应当都是有嫌疑的。
进屋时,她抬了抬眼,却在正上方看到了端坐着的顾怀瑾。她压下心头的异样,装作不认识他,也低眉顺眼地立在一旁了。
顾染嵩见谢宁进来,知她是周显恩的夫人,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了一些。而且高驸马也说了,末时的时候,她是与他在一起回宴会厅的。
他也只是走个过场随意地问了一句:“高驸马说,你末时的时候,是与他一道回宴会厅,此话可是真的?”
谢宁瞧了瞧一旁的高驸马,点了点头。
顾染嵩也不想多为难她,便抬了抬手:“既如此,你和高驸马就先回去吧。”
他目光一转,落到一旁的顾怀瑾身上,他要治的,是这个碍事的老七。
谢宁微微松了一口气,正要下去,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慢着!”
突兀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厅里清晰可闻,众人抬头,却见顾怀瑾站了出来。
他指着谢宁道:“不能放她走。”
顾染嵩皱了皱眉:“本王说放就放,你凭什么拦下她?”
顾怀瑾嘴角勾笑,抬起了手,一字一句地道:“因为她就是杀害长懿长公主的凶手。”
众人一惊,连谢宁都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却见他手里拿着一串珍珠耳坠,直直地盯着谢宁。
他的眼里,似乎还闪过了一丝笑意,却让谢宁一瞬间如坠冰窟。
他竟然出尔反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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