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花”开“两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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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普通的卧房内，一旁的窗户被打开了半个，屋外的阳光全然洒入。并在那个端美地盘坐在屋内女子的酒红色秀发上，撒上了耀眼的光彩……

明亮若红灿灿的宝石，耀眼若闪亮亮的珍宝，只见那种鲜亮的酒红色发丝，居然夺走了阳光的所有色彩，让其全然聚焦于那女子的身上！

她，便是绿罗。

此时，伊人正盘坐在榻榻米上。还是那身纯青色的和服，还是那头齐肩的短发，但因室外阳光的温暖衬托，而使她雪白的面庞白得有些反光，白得近乎透明。

她细白的素手上，小心地捧着一张淡紫色的布帛。只见她正低头刺绣，连青眸都未曾抬一下，并对着半跪在她前方的叶仓，淡声道：“听勘六说，米素和蕊子近期的情况很稳定，特别……是蕊子。”

“对亏了姬尊传授给我的‘操脑之术’，我已经大致掌握了。目前操控金泰蕊子，基本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叶仓垂目回答道。那根镶嵌在其橙发中的金饰闪闪发光，仿佛上面的蝴蝶，已然因她同样毫不逊色的姿容，而获得了美丽的生命，甚至可以飞向早已打开的窗外……

“还是我们的叶仓厉害，相反，加瑠罗那孩子却不太顺利哦。”绿罗继续刺绣，雪白的丝线和她雪白的素手全然融为一体。只有银针的来回窜动，能推断出某种精美的图案，在她的巧手中被柔和地孕育。

“姬尊过奖了。”叶仓说道。原本，她还想说一句：“加瑠罗只是比较心软罢了。”但她又觉得这样说，不就承认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女孩了吗？换言之，不就是暗讽和她相像的绿罗，也是心狠之人吗？

“其实，加瑠罗过于心软，也不是什么坏事哦。”绿罗抬眸看了眼叶仓，轻笑了一声，说道：“大多数男人嘛，都喜欢那种软绵绵的女人。毕竟这样……才能激发出他们的保护欲，才能让他们有获得感。”

“哼，他们男人就见不得女人比自己强吗？”叶仓咬着牙，不甘心地说道：“虚伪的获得感，真是可笑！”

“不，这是真理哦。”绿罗含笑道：“一个女人就算再怎么强悍，可一面对自己心爱的男人或是孩子，就会变得软绵绵的，这一点不可否认。”

她边说边打量着面色微易的叶仓，不禁笑道：“呐，就比如刺绣吧，很明显，这是淑女才能静下心来做的事情。可像我这样很没耐心的人，也因为母性，而喜欢上了这种最能磨练性子的手工。”

叶仓先是顿了顿，又细细地打量着绿罗手中的淡紫色布帛，推断道：“姬尊又在给纱罗妲绣和服吗？”

“是啊，我觉得纱罗妲应该身着淡紫色。”绿罗温和一笑，俨然若慈母般：“毕竟叶仓穿上淡紫色的衣裳，真的很好看。所以，我想让我的纱罗妲也试试。”

“还好啦……”叶仓既兴奋又羞赧，便别过脸，小声道：“其实……我觉得姬尊的穿衣色调，才令人惊艳。”

“嗯，我是喜欢青绿之色，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必须要模仿我。”绿罗正视着叶仓，淡声道：“你和纱罗妲一样，身上皆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气和仙气，所以——”她不禁加重了语气，说道：“在我看来，雪青色和纯白色，是最适合你们的颜色了。”

“姬尊……恕我直言！为何您那么喜欢那个您认来的‘侄女’啊？”终于，叶仓在暗自握紧了拳头后，说道：“您随口的三言两语，都不离她的名字！”

“她是我的孩子。”绿罗停下了手上的活儿，冷冷地扫了眼叶仓，坚定道：“我爱她，远胜过罗砂！”

“抱歉！”叶仓立马惶恐地低下了头，不敢再多问了。

“无妨，叶仓，你现在还太小。等你将来长大，真正全心全意地爱上了一个人的时候，你便会爱他的一切。”绿罗继续埋头刺绣，又斜眼瞄了下神色紧张且迷茫的叶仓，低声道：“……好了，退下吧。”

“是，叶仓告退。”只要通过一个简简单单的眼神，叶仓便能立刻明白绿罗的意思：的确，她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但她也知道，这位她最向往的美丽女子，也确信自己不会对外胡言。

然而，她在心中，还是冉冉升起着一种酸楚：一种不被关注、不被在意的酸楚，还让她轻微地撇了撇自己饱满的小唇。

……

“你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是有什么心事吗？”在叶仓的房间内，戴着头盔面具的勘六，用沙哑的声音，向端严盘坐修行、且闭着双目的叶仓，问道：“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习惯？还是……”

“勘六叔叔，姬尊……为何会独宠那个纱罗妲啊？”叶仓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有些暗淡的橙眸，目光略显涣散，轻声道：“我刚看见了，姬尊又在给她做衣服呢。”

“哦，你是吃醋了吗？”勘六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说道：“呵，你是第二个，因为姬尊对纱罗妲太好，而感到不爽的小朋友喽。”

叶仓眨了眨眼睛，惊讶道：“还有谁？”

勘六笑道：“自然是罗砂少爷啦。”

“哼，居然会这样……”叶仓叹了口气，苦笑道：“那女孩到底是何方神圣？让我和罗砂哥哥都吃她的醋。”

“她，是姬尊真正的孩子，而姬尊嘛……也是她真正的母亲哦。”勘六轻微仰首，喟然道。只见那对隐匿于“狐狸眼睛”外形中的赤红色双目，竟然渗出了些许莹光，让叶仓以为自己眼花了。

于是，叶仓愣了愣，继而垂首道：“好吧，我不会再问了。”

“叶仓，难怪绿罗姬尊很欣赏你嘛。你和纱罗妲一样，都是很有眼色的姑娘，懂得张弛有度。”勘六阴沉地笑了笑，说道：“呐，若把姬尊比作‘依兰罗’，纱罗妲比作‘玉碟梅’，那么叶仓你……就是‘曼珠沙华’了。”

“白色的吗？”叶仓斜眼瞄了下勘六，扯了扯唇角，慢悠悠地说道：“呵，那是‘死人花’，看来很适合我。”

“哎呀，别往这方面想嘛。”勘六摇了摇头，解释道：“要知道，白色的依兰罗，是白色的玉碟梅，以及白色曼珠沙华的结合体。所以——”

他忍不住笑道：“你和纱罗妲，也算是分别‘继承’了绿罗姬尊吧。即纱罗妲的表面容貌，还有你的内里性格。”

“哼。”叶仓只是隐秘地勾起了唇角，还是形成了一个欣喜的弧度。

“所以，姬尊给纱罗妲准备的8岁生日礼物，便是一身绣着雪色玉碟梅的淡紫色和服啦。”勘六笑道：“而淡紫色，即雪青色，则源于叶仓平常的穿衣风格。可见叶仓在姬尊的心中，份量不小哦。”

叶仓闻言后，忍不住下意识地抿了抿唇。此时此刻，她真的不知自己到底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呢？

是该高兴打小就最向往的女子，将自己与那个纱罗妲，视为了似是而非的“同等地位”吗？还是该悲哀……原来自己的一切，到头来，都只是那个纱罗妲的陪衬？

……

“怎么样，你现的心情，可好些了吗？”勘六温和地问道。

叶仓点了点头，还用小手小心地摸了摸自己头上的那个意义非凡的金饰……那是绿罗送给她的见面礼。当时，那璀璨夺目的光芒，乃至伊人绝美容颜上的慈爱笑容，瞬间就让无父无母的自己，把那个女子视为终生效忠的神明！

至于现在，这个不得不暂时失去完整形态的饰品，还承载着那个女子交给自己的一个重要任务，以及她对自己的充分信任……

为此，她便轻笑了一声，不再去没出息地欣羡那个名为“纱罗妲”的柔弱女孩了。哼，那女孩只是一个需要生日礼物去安慰、需要姬尊去娇宠的小绵羊罢了；而她叶仓，则是能为姬尊分忧解难、赴汤蹈火，并拼命去得到姬尊认可的……刺猬！

可接下来，当她意识到纱罗妲尚且还有生日，而自己却一无所知时，一种蚀骨的酸涩，骤然侵蚀着她的四肢百骸……

直到勘六漫不经心的言语，才让她猛地回过了神：“对了，一说起生日嘛，我倒是想起来了。按照绿罗姬尊当年收养你们三人的日子，叶仓似乎到了明年的4月9日，就要七岁了哦。”

“嗯，除了加瑠罗。”叶仓颔首道：“只有她，已经确认是11月11日出生的，而她弟弟夜叉丸，则是5月23日被姬尊收养的。”

“哈哈，是个有心人，记得很清楚嘛。”勘六赞许道：“不过……加瑠罗最近表现得很不好，所以姬尊并不打算让她开开心心地过8岁生日了。”

叶仓疑问道：“哈？米素很难控制吗？”

“不，是加瑠罗太心软了。”勘六幽笑道：“可惜，她不是同样温柔的纱罗妲，所以姬尊不会轻饶了她。”

……

“米素阿姨，对不住了。”

一个留着茶色短发、身着深棕色长袍、围着淡绿色围巾的小女孩，坐在砂隐唯一一处游乐场的秋千上，低声喃喃道。

此时，她并没有荡秋千，而是呆坐着；还垂着小脑袋，使其额前的茶色刘海，遮住了她的面庞，更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接着，有些许晶莹滚热的水珠，轻轻然地落在了她的足下。却只是在干涩灰暗的沙地上，留下了几个潮湿的圆形，又溅起了徐徐尘埃……

“喂，别荡秋千。夷蝎外公说了，这里的秋千好像有问题。”

忽地，一个略微稚嫩却慵懒，且必然是小男孩的调皮声音，从加瑠罗的身后散漫地传来。虽然听他的语气，并不算多么友善或是有礼，但关切却是实实在在的，这也是加瑠罗从一开始，就毫无道理地去深信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