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绮云殿的梦中春色
第176章《绮云殿的梦中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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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她正在内殿中……沐浴?
而他自己……他自己竟然就在外殿中木头杆似的杵着?!
零无宫燕庄将军霎时间就打了个充满着火热电流的剧烈哆嗦,旋即风车似的仓皇掉头,冲出了这座他本就不该私自闯入的国母所居的绮云殿。
涡之国盛夏深夜的气温倒是格外凉爽,在他甫一踏出了绮云殿,全然置身于殿中昏黄迷醉的溶溶烛火,再也不能包拢住他的宽敞室外时,夏夜清凉的微风就扑面卷到了他滚烫燥热的脸颊上,好给他降温驱……火。
不,这哪里是风?!这分明……是她那双莲叶般的娇嫩柔荑……在温情地抚摸着他的面颊啊!!!
可恶!燕庄当即愤然垂首,闭眸咬牙,心——“咯噔”一停!
一种让他倍感难以启齿的羞愤,在慌乱才稍微平息了不久后,就像一种更加邪恶的毒草一样,急速生长到了他方才漏了一拍律动的燥热心脏上。
这棵草何其可怖狠毒,不仅疯狂地生根蔓延,破坏着他心脏周际的血肉肌理与神经脉络……甚至还发出了一阵鬼魅似的女性低音:“如今绮云殿中再无旁人,此时的她更毫无防备。不想趁机折回去拥抱她,得到她吗?”
得到……她?!
也就在这时,燕庄被这种诡异未知的女声,所幽幽道来的最后几个字眼骤然点醒!原来这火……是一团在熊熊燃烧的……欲.火!
“滚!!!”在这诱人的山洪欲.望,彻底击垮压倒他仅存的理智与道德前,燕庄如发了疯般,仰天怒吼了一声。
他滚热燥动的声音,携着他正苦苦压抑的渴望,火辣辣地直冲云霄,还惊飞了一行本在附近的树上安然沉睡,且看不清样貌的鸟类。
“不……我得离开……必须离开!”燕庄生怕自己残存的理性,会随着那行飞鸟一同销匿不见,进而不能自已。
所以,在即将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前,他一边紧紧地抱着头、捂着耳朵,好回避那阵邪魅的女声;一边跌跌撞撞地飞奔下了脚底踩着的唯一一条能通往绮云殿的重重台阶,继续朝着相反的方向匆皇逃离……
“呦,你这个逃兵,是怕了?”
“今夜出浴去雕饰的她,比平日里贵为庄重皇后的她,更风情万种,妩媚动人……我不信,你不想亲眼目睹她的迷人芳容哦。”
“嘛,何必这般抑制你自个儿对她的浓烈情.欲呢?就算你真的强行碰了她、要了她,你觉得她敢说出去,致使她自己从此颜面无存,并丢了来之不易的皇后之位吗?”
“悄悄地告诉你,浴后的她愈发肌肤莹白,玉体流香……你就真的忍心抛下她一人,独自当个狼狈窝囊的逃兵?”
……
令燕庄毛骨悚然的是,在他逃走的这一路上,那阵肖似女人的“鬼声”依然阴魂不散,与他如影随形,简直像一张无形的密网!顽固地缠绕在他的身上。
这张看不见的网,和着幽凉夜风的阻力,在不停地阻碍并减慢着他逃走的速度,还致使他到最后竟完全被逼得精神错乱!索性闭眼,像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甚至希望自己……自己能一个意外撞倒身亡!好就此结束他的生命,继而在黄泉路上去好好地忏悔他这种何其罪恶龌龊的想法!
“……风情万种,妩媚动人……”
“……肌肤莹白,玉体流香……”
……
然而,他越是这样想着,这样抗拒,这样逃避……脑海中反而越能清晰地浮现出那“鬼声”所眉飞色舞地款款描述着沐浴时的仁华的美丽样子——
在绮云殿内殿的浴堂清池中,浴池中的仁华,就宛如一朵犹在濯滴着层层清涟的出水芙蓉。
伊人像一个初生的婴儿,浑身上下皆无任何衣物遮掩及人造雕饰,茂密如晚霞云锦的酒红色长发,随她一同舒懒地泡在因热气而云雾缭绕的温水里。
暖烘烘的池水把她的映雪肌肤都染上了旖旎的绯色,而她轻盈的发丝也会不时连绵地浮上来,像鲜艳的红色藻类潜泳并包围着仁华这座终岁素丽的皑皑雪山……
雪山?
对,燕庄眼中的仁华,本就美得若晶莹澄澈的亮雪,因而她的身体就是由无数剔透的冰雪所精细砌成的姣美雪山了。
事实上,这座娇小玲珑的雪山,自他们年少相识起,就牢牢地玉立在他那双再也移不开的痴缠赤眸中,亦定定地深扎在他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的执拗心房中。
可惜世事无常,他终究无法亲近这座高洁的雪山,更无法触摸这座神圣的雪山,去切身感受山体的冰洁清美,去沉沦于雪水的细腻如缕。
于是,他多年来只能默默无闻地远远观之,强忍着思念化疾,蔓延成杂乱的葱茏原草,由他在夜深人静时兀自迷失,流连忘返……
但在绝大多数清醒的时候,他只能依依地痴望着这座因自身沉疴的道德观而很难直视向往的雪山,酸楚地烟望着她随年复一年的落雪逐渐增高,愈发遥不可及。
奈何时至今日……他还是深爱她!!!且并不比那些曾追求过她的什么朱雀宫依茶亲王,青龙宫庆元亲王,甚至是玉女宫元朔天皇要少啊!
就这样,那根紧绷了十几年的理智之弦,在他心底深处的真实期望下,外加那个“鬼声”的数次启迪诱发,居然霍地自动撬开了他原在紧抿的唇,迫使用他自己的声音,在下一刻猛地发出了一句充斥着强烈男□□.火的痛苦言语:“仁华,我……我想要……”
虽是痛楚,却是压制男人本能欲.望的痛……
不对——他这混蛋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皇后,是当今国母!也是他挚友元朔天皇的结发妻子,更是未来天皇宇助太子的母后呀!!!
像把马上喷薄而出的滚烫火山口,用陨石砸住并扎实掩盖般,因自己的欲.望而震怒的燕庄,硬是咬紧自己失控的牙关,狠狠地淹没了他口中接下来的另一个更为罪孽深重的字,随即咆哮着嘶吼着:“啊——”
紧接着,他感到脚底一个猝不及防的踩空,即可就毫无防备地重重跌倒,仰面爬在了地上……
“呼……呼……呼……”
呵!莫非是老天没眼?竟没把自己这个色胆包天的混账摔死?!
倒于地上的燕庄尚未睁开眼睛,在急促的连连喘气间,脑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倒是这个自嘲的吐槽。
不过,身下并不是想象中的坚硬,反而很柔软,并飘着一股清醒的草香……是草坪?难道他摔在了绮云殿院落的草坪上?
当尚有些懵的燕庄还在闭眸思索时,不料突间,他汗湿的脸庞与模糊的耳畔,同时飘来了一阵触感与音色皆温柔清绵的……熟悉的女声?!
“您摔得疼吗?还有,为什么要跑?”
燕庄登时惊愕睁眼,这柔和如春的语气,这暧昧繁朦的内容……他顷刻间瞠目结舌,刚想一骨碌地起身时,才惊恐……并激动地发现——
自己的身上不知在何时就被一个柔软似云的娇小躯体压住,只因这**过于轻灵棉柔,再加上他目前意识不清,这才反应迟钝,浑然不觉。
更要命的是,他与她在紧密贴合!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她发丝上犹沾的水汽与热气,乃至鼻腔中正施施然地涌入的一股……玫瑰的幽香!
所以……所以……她是……她是……
燕庄深吸了口气,咽了咽口水,喉结的轻缓运动,正好蹭了下怀中女子正贴着他颈部的额头,让他陡然颤抖的大手,更不由自主地触碰了一下身上这具虽看不见面容,但凭声音与体香,就已让他觉得非常亲切迷恋的……女子的身体。
近乎是同一时间,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轻声唤出了一个溢满了炽烈男女浓情的:“啊……”
燕庄几乎要奔溃了!
刚才手心上像锦缎般的暖柔触感,令他头晕目眩,身体发颤。且怀中女子随后的言语与动作,也最终攻陷了他:“请您抱紧我,我是才沐浴过的人,可怕冷呢。”
语毕,那女子娇声轻笑了一下,清脆甜美的声音还是记忆中般美好青葱。
但不同的是,她现今大胆展臂环抱着他脖子的热情举动,和以往的印象相比,卸下了她固有的矜持与沉稳,转而化作月影魅人起舞的绕指柔:“燕庄哥哥,请您抱着我,更别再逃了……”
她,真的是端庄文雅的仁华吗?
在马上就要不顾一切,同样意□□热地回应怀中的女子之前,燕庄的脑中倏地划过了这个貌似没必要的疑问。
“燕庄哥哥,抱我……”可怀中女子已经先发制人,在蝶然起身后,主动吻上了他唇,并在月光的照映下,露出了那张他最想看见的脸——
一双含情脉脉的淡蓝色星眸,一碟白玉盘似的月镂容颜,一头披散流泻好似夕阳晚霞正在香甜沉睡的酒红色秀发……
“仁……仁华!”燕庄再也顾不得什么了,一把死死地搂住了她光滑的美背肌肤。这蛮劲儿,似乎恨不得把她碾到自己的身体里……
嗯,就当作梦吧。这是梦,是梦中他与她的相见相拥,缠缠绵绵。
毕竟,他最明白不过,在现实当中,真正的仁华又岂会喜欢各方面都远不如元朔天皇的他自己呢?
果然,在翌日,他的确是于绮云殿的后花园中被宫人发现了。但据说当时的他衣衫整齐,毫无异状。
之后,他也有意无意地提及……她的下落,谁知宫人竟来了一句:“回禀燕庄将军,昨夜元朔天皇和仁华皇后就留宿在弘徽殿,陪着雪姬太后说话呢。”
那一刻,他心中全部了然并释然。好在是梦,他庆幸;无奈是梦,他惆怅……
梦?
哈哈,终归是一场醒来就空空如也的南柯一梦啊。
……
“将军何须如此!快些吃药吧。”
回归到五年后的此时此刻,当已残废的燕庄还有些神智恍惚时,仁华见状忙破涕而笑,回首对随侍的漩涡佳子,温声说道:“佳子,把燕庄将军的药端来。”
在伊人优雅的细脖行动间,只见那枚玉颈通体洁净,唯有一粒胭脂色的红痣在她雪白的下颏处,忽地闯入了燕庄的茫然眼帘,瞬间使他凝眸回神——
下颏处的……红痣?
不——对!
记得五年前夏夜中的那个……颇为妖媚的“仁华”,下颏处反倒是白白净净,毫无眼前这粒红痣的迹象,唯在……在她细白颈部的左侧,倒是扎着一粒深黑色的乌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