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被扫地出门》

————————

“什么？忘……了？蝎君为什么要这么问呢？”夜叉丸显然不太明白蝎这一番看似没头没脑的言语。

“还记得……那天我刻意不让你看她的事情吧？”蝎仍定定地仰望着那处二层的圆形小窗户，终于松了口，恻然说道：“因为她的脸受了很重的伤！”

夜叉丸瞬间颤抖了一下身子，快步走到蝎的正面，睁目惊声道：“蝎君！你……你是说纱罗妲……被毁容了？！”

“那时……她脸上全是血！”蝎一回想起她那天的惨状就心如刀绞，猛然垂头，握拳咬牙道：“我原以为在千代奶奶的治疗下，她应当能恢复如初。”

他又咬咬牙，闷声道：“但刚才她的表现你也看见了，分明是不想让我们看到她现在的样子。”

“那么，蝎君……”夜叉丸轻轻地吸了几口气，待敛神后直视着越发颓然幽愤的蝎，试探性地启唇问道：“此刻，你到底是在意纱罗妲的容颜，还是……”

“混账！！！你把我‘赤砂之蝎’看成是什么薄情寡义的人了？！”蝎因夜叉丸这句听着就令他很不舒服的言语，加之本就急躁的心情而被彻底激怒。

他毫不客气地一把揪着夜叉丸的衣领，怒目圆整，冷声道：“我是怕她因为自卑而就此不敢再见我了！！！”

夜叉丸不禁愣怔了几秒钟，赭石色的明眸中轻跃着隐隐淡光，唇角上扬，形成了一抹略显模糊的微笑，说道：“所以，就算纱罗妲不能再恢复成以前的如花容颜，蝎君也对她不离不弃？”

“你……要你管！！！”蝎霎时面色涨红，又没轻没重地推开了夜叉丸，背对着他，不再多言。

蝎的推搡使夜叉丸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但后者很快在其脚底下发动微量查克拉得以站稳，随后哭笑不得地摇头说道：“哈哈，蝎君，你可真是别扭啊。”

“额，你的话怎么这么多啊？！”蝎像是“炸毛”了般脱口吼出了这句愈显慌乱的言语，并捎带映红了他洁白的耳根，且红得和其鲜亮的红发一样惹眼。

“其实蝎君也用不着太过担心啦。”夜叉丸温声宽慰道：“按照你的猜测，身为女孩子的纱罗妲在目前自然不想让你看到她样貌不似曾前美丽样子。”

他不由得郑重强调道：“因此，你得给她一些时间！让她先好好地调养一下。等再过些时日，她慢慢走出了这次劫难的阴影，便会愿意与你相见了。”

“唉，说来说去，又要我等啊……”蝎丧气道，无力地叹口气，侧首瞄了眼身后面呈浅笑的夜叉丸，耸肩无奈道：“夜叉丸，你该知道的，我最讨厌等了！”

“但为了纱罗妲，蝎君也得耐着性子等。”夜叉丸上前轻拍了下蝎的肩膀，和言道：“尽管今天我们二人都碰了一鼻子灰，可也需要体谅纱罗妲的心情。毕竟来日方长，蝎君要沉得住气。”

“嗯……哎对了！”突然，蝎似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转向夜叉丸，没好气道：“你不是和我一起潜入的吗？后面给我留了张字条就消失不见了，又和海老藏爷爷一起出现……你到底背着我干什么了？”

“啊啦，我不都在留言上说了，帮你望风呗。”夜叉丸睁了睁眼睛，旋即巧笑道。

“呵，那你望着望着……就把海老藏爷爷也给我‘望’出来了？”蝎冷冷地挑眉嗤笑，高傲地扬起了下巴。

他见夜叉丸的脸色不太自然，绾眸一沉，垂目淡声道：“算了，看在你今天帮了我的份上，我也不逼问你了。”

岂料夜叉丸竟面露难得一见的急促，庄严地说道：“蝎君！总之，请你相信——我对纱罗妲绝无恶意！”

“行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且你今日来到此处的目的也没我自己这么简单。”谁知蝎隐去了素日里的天真爽朗，竟展现出一种与他看似活泼的性情截然不同的幽沉。

紧接着，他瞬眸蹙眉，凝神淡淡道：“我也不多问其他什么，只希望你能告诉我一句实话……”

他边说边走近夜叉丸的身旁，面色愈发凝重，眉宇环绕着一层渐生的阴云，遮住了他清朗声音里的暖意：“之前你就和我说过‘砂锢’，那你刚才甩开我单独去找海老藏爷爷，就是为了这件事？”

“蝎君藏得可真深啊，连向来自诩敏锐的我都被你骗了呢。明明看着很单纯没心机的样子，心思却比任何人都通透。”门佐夜叉丸只觉得眼前男孩此时的阴沉神情与他印象中聒噪阳光的门佐蝎完全对不上号！一种生理上的寒意与心理上的敬意同时蕴生……

蝎登时隐秘一笑，又迅速换上了一副懵懂不耐烦的样子，双手抱着后脑勺，斜眼嘟嘴嚷嚷着：“纳尼？你在说什么啊？”

夜叉丸当然知道蝎在故意伪装，直直地对视着蝎那双最为真实、且明亮灼人的绝美眼桃花眼，幽幽道：“蝎君更不是一般人嘛。”

“好啦，‘商业互夸’也该有个限度。”蝎迅速变脸，双手悠闲下垂，又“戴”上了那张他很少对外展露的阴鸷面具：“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眼前又倏然浮现出了那个外祖父的怆然面容，夜叉丸心底一抽痛，方才淡薄的语气也染上了来自海老藏所传递给他的长久、深彻的痛意：“如果我告诉蝎君，砂隐位高权重的门佐海老藏大人也对此无能为力呢？”

“无能……为力？”蝎即可脸色煞白，上前紧拉着夜叉丸的双臂，凝眸疑问道：“这是海老藏爷爷的真实表态？”

夜叉丸看着不再掩饰他自己惊痛情绪的蝎，怅然道：“算是吧，而且他也早就知道事情终究会发展到这个不可挽回的地步，然而到底无法抗拒。”

蝎因纱罗妲可能即将面临的不幸命运而终于明白了她不愿见自己的更深一层的原因，双手死死地拉扯着夜叉丸的衣衫，睁圆着写满了难以置信与痛彻心扉的双目，惊慌道：“你胡说！！！海老藏爷爷怎么能同意把纱罗妲关进那个什么砂锢呢？！”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还不走？”忽然，门佐海老藏不知在何时就瞬身到楼下两个拉扯在一起的小男孩的面前。

只见他像是刚经历了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战斗一样，神色阴冷若寒涧冰霜，双目通红若全然杀红了眼……

而他轻然落在蝎及夜叉丸身上的视线，更没有丝毫属于活人的温度！陡然让两个男孩恍若从梦中惊醒，在感到震惊的同时亦不寒而栗。

蝎慢慢地放开了同样一脸愣怔的夜叉丸，而他原本一肚子的疑问也在顷刻间被如今海老藏鲜有的不善神情而硬生生地冻在了喉咙处。

虽然极其不适，更似如鲠在喉，但他也只能吞吞吐吐，小心翼翼道：“海老藏……爷爷，您怎么了？”

“请不要打搅纱罗妲的安宁，也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海老藏缓步走向两个男孩，那一副阴沉的样子让后者皆不由自主地向后倒退……

就这样一点儿接着一点儿，海老藏已然把他们二人逼到了院落的正门处，又动了动手指，两个男孩在情急之下用后背倚靠的门被骤然打开，随即向后翻到，狼狈滑稽地滚落在了院落的门外。

“疼疼疼……”由于后背正门的突兀撤离而导致翻滚，还磕到了脑袋的蝎顿觉七荤八素，坐在院落外的街道上，揉着脑瓜，吐槽道：“哎呀！爷爷您在干什么啊？”

海老藏却不理会，还将两个东西扔在了蝎和夜叉丸的面前，不留情面地冷声嘲讽道：“哼，未经我事先同意，就自作聪明，用歪门邪道儿擅自进了我的宅邸。如今还想堂堂正正、体体面面地出去吗？”

夜叉丸一惊，忙揉了揉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被海老藏弃之如敝屣的自己的红豆甜汤饭盒，以及蝎的抹茶蛋糕盒子——

只见二者均包装完好，未被动过，不免抬眸惊诧道：“海老藏大人！纱罗妲难道连我们的礼物都不要了吗？！”

“什——么？她连最喜欢的食物都完全还给我们了？！”蝎也定睛一看，见自己和夜叉丸费心为她准备的八岁生物礼物竟被如此随意相待！忍不住怒火中烧……

于是，心生不平的他便不再顾及，直接站起来，不仅毫不畏惧眼前若修罗般威严的海老藏，甚至皱眉愤然道：“海老藏爷爷！到底是纱罗妲自己不想要，还是……还是您在从中作梗！！！”

海老藏立即寒声道：“门佐蝎，纱罗妲已经说了，她不想再看到你！你也别再自作多情了！”

见两个男孩顿时愣在原地，他又咬咬牙，最终狠下心肠，厉声道：“从今往后，纱罗妲和你再无瓜葛！是她主动选择忘了你！你也不许再与她纠缠！”

言毕，他猛力将门关上，不愿、不忍，也不敢再去直面红发男孩遽然坍塌于他清明绾眸中的所有希望……

“哎呀，真不愧是砂隐高层顾问的门佐海老藏大人，政治觉悟这么高，都开始为自家外孙女进入砂锢做好一切相关准备了。”

待过了几秒钟后，一阵闲适散漫的男性声音从蝎及夜叉丸的身后戛然传来。

但当那人原本惬意的目光，在不经意间落在了正背对着他自己的夜叉丸的那一头茶色短发时，那人又微微一滞。

接下来，他又用另一种罕有的柔和且带着些怀恋之意的沉静声音，轻轻地喃喃道：“可真像啊，茶色的头发……”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祖母绿色的眸光随着夜叉丸的闻声转首而急剧紧绷、凝聚。同时，加剧颤抖的唇瓣中惊诧地脱口而出了一个女名：“白……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