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濒死的人柱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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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蝎像是骤然如遭雷击般猛地睁大了绾眸，连亲密拥抱她的小手都情不自禁地松开了些许，根本难以置信眼前之人果真还是那个印象中婉约可人的纱罗妲吗？

除了被剪断至肩头的杂乱红发，她那张布满了尘埃、鲜血、黄沙的小脸伤痕累累，且其左脸颊上还赫然多出了一排类似“齿痕”的奇怪印记。唯有那双死寂的蓝眸仍在定定地胶视着蝎，却于暗淡的眸中看不到丝毫生命与朝气的光彩。

蝎被她严重毁坏的容颜狠狠地刺痛了双目，并伴着鼻尖升起的酸雾和眸中蕴生的水汽，声音颤抖道：“纱罗妲，你……到底怎么了？”

然而，她未再作声，只是死死地睁着目光越发涣散的眼睛，甚至连眨都不眨，浑然像是毫无声息的……死物。

“蝎君——”这时，后一步赶来的夜叉丸见到蝎似乎是找到了纱罗妲，当即松了口气，直接跪坐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不远处，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继而抬眸，红着脸气喘吁吁道：“纱罗妲……纱罗妲……没事吧……”

蝎立马回头，露出了一张表情极度阴鸷、狠绝的小脸，对着一脸惊愕的夜叉丸厉声道：“快……快送她去……去医院！”

“什……么？”夜叉丸尚未理解蝎这突如其来的慌乱，正想上前查看纱罗妲的情况，不料蝎的反应更加剧烈，一边护住纱罗妲似是不愿让夜叉丸靠近分毫，一边狂躁地睁着晶莹的绾眸，撕声怒吼道：“还有……还有蕊子姐呀！你去……你去把她背着！我们一起……带她们走！！！”

“蕊子？金泰……蕊子吗？”夜叉丸惊讶道：“你是见到她了吗？她在哪儿？是否平安？”

“你跟我装什么糊涂啊？！”蝎见夜叉丸仿佛全然不知，不由得烦躁至极，放声怒吼道：“你不是顺着我的路线来的吗？难道在一路上都没有看见另外三个……三个焦尸！还有浑身是血、就倒在前面半棵胡杨树下的蕊子姐？”

这一番不带停顿的急躁言语令夜叉丸倍感震惊，失神地喃喃道：“蝎君，你……你在说什么啊？莫非焦尸不只那一个？还有身负重伤的蕊子？”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蝎见此时无法和夜叉丸顺利沟通，也懒得再去理会他。忙转头看向了怀中仍然双目一动不动的女孩，担心她会因时间的继续拖延而遭遇不测，索性将自己的白色披肩脱下，轻柔地包住她的头，好遮住她的小脸，随后冲依然不知所措的夜叉丸，没好气道：“白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帮忙！你要让我等得急死呀？！”

“哦……”夜叉丸被蝎这一副疾言厉色的威严样子镇住了，竟不由自主地乖乖照做。可当他好不容易看到纱罗妲时，却因无法看清她被蝎的披肩刻意遮住的蓉面而发出疑问：“蝎君，你为何……”

“你还废什么话？赶紧把她放在我的后背上！”蝎直接蛮横地命令大脑茫然的夜叉丸，将头部被严实包住的纱罗妲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他自己的后背上，继续说道：“……然后，我们去找蕊子，由你背她！给我记仔细了！！！”

“好的……”不知为何，夜叉丸总能从门佐蝎的身上，看到些类似绿罗和叶仓与生俱来的一种属于领导者的王者气质，从而使他不由自主地对他言听计从，即使他心中依旧疑云密布。

待安置好纱罗妲后，两个男孩开始顺着原路匆匆返回。但确如夜叉丸所言，他们在途中压根儿就没看到刚才蝎所亲眼目睹过的蕊子和那三具焦尸！这让蝎一时愕然睁目，不过暂且也没时间去细思量，只一心一意、马不停蹄地用自己仅有七岁的小小身躯，去支撑背上的这个比他自己还年长近一岁的虚弱女孩。

对，那也是他的女孩啊。

只见门佐蝎强忍着眼眶中酸楚的眼泪，更不敢让正在他身后帮忙托扶着纱罗妲的夜叉丸看到自己此时不愿为人知晓的脆弱一面。

……

12月17日的傍晚，天色渐暗，就连刺目的血色残阳也越来越明显地隐匿于灰暗天际的边缘，将血红与黑暗相互融合，并带走了最后一丝属于白日的光明，更预示着……夜的卷土重来。

像这样萧瑟、凄惨的情景，倒也很映衬今日惨遭重创的砂隐忍者村。以接近砂隐西北处、损毁最严重的砂隐游乐场为中心地带，数量庞大的黄沙正被忍者们艰难地清理着，同时，医疗班和搜救班相互配合，在努力寻找着幸存者及遇难者。

果不其然，即使在灾难发生前期，砂隐忍者已经专程进行过人员避难疏导，但在部分严重坍塌的房屋内，他们还是无不惋惜地找到了几个因未能及时逃离而被活活砸死、死状悲惨的普通民众……

不久，门佐千代带队的搜救队伍找到了已然倒地昏厥的门佐海老藏，其子门佐风岚带队的搜救队伍则找到了门佐蝎和门佐夜叉丸，以及此次灾祸的罪魁祸首，即砂隐的第二任守鹤人柱力……纱罗妲。

“小……蝎？”门佐风岚从来都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种紧急关头看到自家蓬头垢面的儿子，以及另一个看着总有些眼熟的茶发小男孩。紧接着，终于找到了救星的蝎再也忍不住委屈的眼泪，放声哭喊道：“爸爸！快救救纱罗妲啊！！！”

“什么？纱罗妲？”风岚这才意识到儿子此时身上背着的那个头部被包着的人，原来就是纱罗妲！

他忙带队冲去，从蝎近乎瘫软的身上抱起了那个女孩。忽地，他因儿子有意包在纱罗妲的头部、却于此时隐隐渗出些红色的白色披肩而陡然一惊，随即对另外几位忍者用略显惊慌的严厉声音，当场下令道：“你们……快去通知三代目和千代大人！并让中心医院马上做好急救准备！”

“是！”虽说风岚这次临时下的命令因他的惊愕而有些疏漏，但砂隐忍者向来训练有素，反应灵敏。其中的三位忍者即可就兵分三路，分别执行风岚的命令；其余几人则很有眼色地将早已双双颓然无力的蝎和夜叉丸抱起，有序地跟随着面色阴郁、惊恐的风岚一同向中心医院急速奔去。

“纱罗妲……舅舅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风岚一边飞速前行，一边时不时地含泪垂目，不忍地望着怀中似是毫无气息的女孩。他大概能猜出儿子故意遮住纱罗妲面颊的原因，不仅因为披肩上越发显眼的红色，更因为女孩身体的越发冰冷。

可恶！究竟是谁造成了现今的这一切！不光让柔弱的纱罗妲无辜遭罪，还让整个砂隐都损失惨重！！！风岚越想越咬牙切齿，冷峻的神情在悲怆之余，亦渐渐添上了恨之入骨的重重阴霾，与此刻的暗黑天色融为一体。

……

天黑了，黑得分外纯粹、黑得极为暗沉。放眼望去，只觉头顶像是被完全笼罩在无底洞的胁迫下一样，随时都能被吞噬殆尽。

可是，唯有风之国的大名，伊赫尹杰，却很满意现在的天色，还面含欣悦的笑容，不时仰天浅笑，且其祖母绿色的双目也因这种沉重的黑暗而焕发出难得一见的神采。

他，气定神闲地双手抱肘，正懒洋洋地倚在位于砂隐正中心砂瀑宅邸的正门前，像是掐好了时间一样，忽地叫住了一个刚一踏出门槛的翠衫女子，慵懒地说道：“哎呦，这都到晚上了，瞧砂瀑夫人这般神色匆匆的样子，是要去找自己的宝贝小侄女吗？”

“哼，果然是你！！！”面带轻微泪痕的绿罗，恶狠狠地对上了尹杰正溢着幸灾乐祸笑意的眼睛，红肿的青眸微眯，冰冷道：“伊赫尹杰，要是纱罗妲此次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放心，只要你……能承受得了这个结果。”尹杰边说边打了个闲适的哈欠，慢悠悠地凑近神色异常狠绝的绿罗的身边，朝着她毫无雕饰的细白耳垂，吐了口热气，低声幽笑道：“我自然知道你们是亲姑侄，所以才别出心裁地导演了这一场好戏。即使这次那个小贱种能大难不死，但她……已经和你这位姑姑一模一样了哦。”

“一模……一样？”绿罗当场被尹杰这一番散发着寒意的言语吓得险些站不稳，忙远离了他，凝眸冷声道：“你给我说清楚！”

“我刚才不是都说了嘛，你们可是亲姑侄哦。”尹杰暧昧地掩唇笑了笑，深深地看着绿罗那张毫无血色的绝美玉颜，微微颔首，斜眼坏笑道：“嗯，既然长得都这么相像，那为何……不走一样的‘老路’呢？”

“你……什么‘老路’？”被猛地说中某种过往剧痛伤疤的绿罗霎时就瞠目结舌，又怪笑了一声，双足再次向后下意识地移动，一反以往的冷静，睁圆惊惧的美目，摇着头，结结巴巴道：“不会的……这不可能……她才不到八……”

“所以你的乖巧侄女可比你要出息多了哦，无论……是年龄还是数量，都堪称——‘年少成名’！”尹杰见状则轻松地耸了耸肩，拍手朗笑道：“知道吗？这还是我从被你害死的莱光那儿学来的。尽管我也曾一度憎恨过她这种过于残忍的做法，可对于长久以来身为我死对头的你而言，却是妙不可言呀！！！”

“不……我……我要杀了你！！！”似是大受某种激烈刺激的绿罗，直接像是发了狂一样毫无顾忌地向尹杰冲去，恍若一只失控的野兽般凶狠。

“喂喂喂，别这么激动嘛。”尹杰轻而易举地拉住了癫狂到不可控制的绿罗的双臂，蹙眉严肃道：“我说，你与其有时间冲我发火，倒不如赶紧去中心医院看看你侄女能否被救活吧？”

他边说边勾起了唇角，寒笑幽然道：“当然，我也希望那孩子能活下去！毕竟这样……才算是她今后地狱人生的完美开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