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6章 断腕
儿子脱托在大学期间认识一个叫做安静的女孩子,她与草原上的人们不同,齿白唇红,文静而羞怯,不爱说话却又极雅致聪慧。
别人都在围着篝火唱歌跳舞的时候,她喜欢一人静静在角落里捧着,吟颂着一本宋词: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
胶托疯狂的深爱着这个安静的女孩子,最终也赢得了她的芳心,把她带回哈尔沁草原,两人结婚后,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就叫做安琪儿。
没想到,在第二年的那木达大会上,发生了变故。塔格里的大儿子赤那一眼就看中了安静,借口邀请脱手夫妇到他帐中喝酒,乘机侮辱了安静。
胶托得知真相,拔刀前去理论,没想到却被赤那、乌呢格两兄弟反杀。老盟主塔格里把儿子绑来赔罪,哈里木选择了原谅:“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活下去。”
但草原左盟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他们的领地一天天被压缩,最后缩小到飞天镇附近二三百里的一片贫瘠的土地上。
哈里木老人叹口气:“塔格里是个好兄弟,但他的两个儿子太坏了。一个像狼一样凶狠,一个像狐狸一样狡猾。而我唯一的儿子死了,我们整个左盟部落也要完了。”
娜仁听老人哈里木说起自己哥哥做的那些坏事,起初不肯相信,但老人家说的真真切切,又不得不相信,她也十分气愤:“他们两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老人家不要伤心,我这次回家去,要当面问问我那两个哥哥,如果真如你所言,我一定饶不了他们!”
她气得脸色通红,原来也听别的牧人说过一言半句,说自己的两个哥哥做事情不得人心,不配做塔格里的儿子,没想到他们背地里竟然做出这么多坏事。
陈二蛋冷笑一声:“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老人家不必难过,他们做了坏事,老天都给他们记了账了,不怕到时候一起算……”
“我,我,我回来了。”随着外面门声一响,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彪形大汉从外面走过来。他身材实在太高大,要低着头才能从门框里挤进来。
哈里木给陈二蛋两人介绍:“这是我收养的孩子黑牛,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黑牛伸出小簸箕般的大手和陈二蛋握手:“我,我,我是黑,黑,黑牛。”
黑牛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一个半大孩子,他说话有些结巴。
陈二蛋也伸过手来:“黑牛兄弟好。”
两人手握到一起,黑牛转头问哈里木:“爷,爷爷,他他,他他他……”
哈里木知道他在问“他们是谁”,就回答说:他们“是右盟的人,从这里过路的。”
一听对方这两人是右盟的人,黑牛有些不高兴了:“你,你们,来来,来做什么。”
嘴里说着话,手里却在加劲。按他的力气,拦腰可以抱起一匹马,一拳可以打倒一头牛,手里一加劲,如同一把大铁钳,被握住的对手应当马上哀号着求他放开。
但今天情况有些不一样。黑牛手掌一握,觉得自己握住的不是四根手指,而是四根铁条,而且还有些烫手,好像在炭火里烧红一样。
黑牛觉得奇怪,又嘿然一声,用力把对手往自己怀里一带,想要把他抓住,举起来。
陈二蛋已经感觉出黑牛的敌意,施展龙爪手一记“虎踞龙盘”凝神一顿,脚下像与地面焊死一样,黑牛哪里能拉得动半分!
黑牛体壮如牛,但却不笨拙。他自小跟哈里木老人学过摔跤。一带不动,马上进身,小山似的大个头,哈腰一个走位,到了陈二蛋身侧,顺势一拧,把陈二蛋的胳膊拿住,弓身就摔。
哈里木老人想赶紧制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个身影被重重摔到地面上,整个小院都被震得摇晃起来。
仰面摔倒的不是陈二蛋,却是黑牛。
他弓身使力时,陈二蛋一个沉肩坠肘,闷住他的力道,让他背摔不成。黑牛大叫一声,身体拼力后挺,于之相抗。
陈二蛋正好借了他的这个后挺之力,用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拨,脚下一个勾踢。
黑牛这座小肉山,竟然被勾得腾空而起,仰而朝天跌在地面上。幸亏小屋子里没有什么桌椅摆设,他直接躺平,声势巨大,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黑牛从地上爬起来,连声叫好:“好,好好,好跤法。来来,我们再来比划两下。”
哈里木老人在旁边看得清楚,大喝一声:“黑牛,快停手。你和人家差得太多了。”
黑牛很听爷爷的话,摸着脑袋站到一边,还在不停的嘟囔:他这,这人会使魔法,不,不正常,不正常。
爷爷哈里木看出陈二蛋手法高妙,中原武功与草原摔跤路数大不同,但又殊途同归。所有的功夫也都是为着保全自身,打倒敌人。
哈里木年轻时是一代跤王,他虽然不知道陈二蛋的武功路数,但看得明白,对方走位发力的技巧极为高妙,一上步,一出手就能克制对手,把阿牛摔成这样,完全是手下留情了。
娜仁在一边也拍手叫好:“没想到你还有这两下子!和我们一起去那木达大会上,肯定能得大奖,说不定能得这一届的旗主呢。”
一听那木达大会,黑牛也来了精神,过来央求爷爷:“爷爷,您,您就答,答应我吧。”
原来,黑牛这几天一直央求爷爷,希望去到那木达大会上去看看,但爷爷只是不能应允。他现在不想和塔格里的两个儿子打交道,当然也不想去参加什么那木达大会。
再说了,现在的那木达大会已经变了味儿。原来大会是一个大聚会,大联欢。各个部盟大家欢聚一个帆篷,大家都是平等的,互爱的。
而现在呢,其实就是赤那,乌呢格两兄弟的一个秀场。说是比赛评选出旗主,最后还不是他们的人获胜,最后的旗主还是由他们两人当,别的部落只好随声附和的事,哪里还有公平可言?
娜仁站起来说:“我这几年一直在城里上学、教书,不知道老家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样吧,我回家之后,先去找我的父亲,请他出来把那木达大会办成原来的样子,让草原恢复原来的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