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如果是您的话,一定不会觉得女人无法完成跳跃动作!”
娜斯佳仰着头,鼓起勇气说道:“我是被母亲养大的,她是一名数学教师,早年人们都说女人学不会数学,可她学得比很多人都好,现在很多人都说女人无法完成跳跃,我想证明我们做得到。”
张素商这才想起来,是哦,这个时代的女子单人滑运动员还无法在冰上完成跳跃,连带着整个女性群体都被认为没有完成冰上跳跃的能力。
可在他穿越前的时代,女性运动员在冰上拼四周跳早就成了常态了,那时的俄罗斯就因为女单们太能打,四周跳太利索,而男单又总在赛场上失误,常被冰迷们调侃,男孩们再不争气,就要去西伯利亚挖土豆了。
张素商其实算同期里心态比较稳的,只是伤病和发育关一起压着,上了赛场也时有失误,加上有个师姐早早拼出四周跳,所以被冰迷吐糟再滑不好冰就得回老家种玉米,人称“东北玉米大队总队长”。
所以他从没瞧不起女孩子过,实在是被女孩们的实力震撼习惯了。
什么?女孩子不行?可她们分明是由钢铁、勇气、冒险、坚韧、荣光组成的强大存在。
面对娜斯佳的请求,张素商用温和的语气回道:“不能跳跃的只有无法跳跃的人,而不是女人,一切无能都不能被贴上性别的标签,你当然也可以练习跳跃的技术,来吧,我们做个基本体测。”
张素商自认是个文化人,教人滑冰也要用科学的方法。
因着家学渊源,亲爹是奥运冠军,舅公是奥运功勋教练(他爹就是舅公带出来的),爹的同门里也不乏奥运冠军、奥运亚军、奥运季军……可以想象,张素商从有记忆开始就接受了最前沿、最先进的训练。
不夸张的说,把张素商的任何一个同门往20世纪初一扔,都得是世界第一的教练。
在娜斯佳还为自己能否练出跳跃而忐忑时,张素商看着她的体测数据,点头。
这姑娘天赋可以的,虽然身材娇小过头,勉勉强强一五零,但力量不差,耐力也行,属于很适合花样滑冰的身材。
这姑娘还特别瘦,连减脂都不用,直接开练就行了,张素商一看到这便狠狠松了口气。
女性运动员减脂在后世都是个大难题,减得狠了吧,人家的身体要抗议,直接连月经都不来,吃多少维e都补救不了,必须去看妇科调理,不减吧,又没法攻克更高难度的技术动作。
不是专业的教练和营养师搭档干活,都不敢给女孩们直接上大强度的刷脂训练。
教练费也商量好了,就按米沙那个档位给,给的低了娜斯佳也不好意思。
对教练来说,多一个学生就等于多一份收入,张素商很负责任的熬夜把娜斯佳的初级训练菜单做好,打算叫娜斯佳以后和他、米沙一起晨跑,她一个姑娘家,有两个结实的成年汉子陪着跑,安全性也高些。
张素商对这个年代的治安一直不怎么信赖,后世遍地监控,都有女孩晨跑到一半失踪,被发现时只剩一具衣衫凌乱的尸体的,娜斯佳还是跟着他比较靠谱。
谁知道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阿列克谢盯着他看了好久,问了句话:“秋卡,你觉不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不太对?”
张素商吸溜了一口面条,刻意咳了两声,不解的皱眉:“没有啊,我觉得自己很正常。”
阿列克谢:“和平时有点微妙的不一样。”
他又重复一遍:“你的鼻音比以前重了一点,是鼻子不舒服,还是肺?”
张素商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但还是听了阿列克谢的建议,这天晚上没有再在睡前搞波比跳。
泡脚的时候,阿列克谢执意多往水里放了好多姜,姜驱寒这个知识还是张素商传给他的呢。
两人的脚一起踩在微烫的水里,张素商舒服得眯起眼睛,和阿列克谢开玩笑:“你把我的声音记得很清楚?连我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差别都分得出来啊。”
阿列克谢腼腆的:“我记性好。”
张素商没把这事看得多重,谁知到了第二天,他就病得爬不起来了。
从穿越至今,张素商都没生过病,他也觉得是这具身体底子好,冰天雪地的也敢大清早跑出去晨练,还真的让他顺利练出一身肌肉来。
谁知道连点预兆都没有,他就突发了重感冒。
但人有三急,病得再重,厕所不能不去,张素商扶着墙上了马桶,出来的时候,眼前一花,就倒在走廊里,再也没动弹的力气了。
咣当一声,阿列克谢手里的水盆掉地上,撒了一地的热水。
他叫了一声“秋卡”,冲过来把张素商扶起,张素商双腿无力,还提醒他:“以后看到老人小孩摔倒了,可千万别像现在这样一把薅起来,万一他们伤着骨头或者有内出血呢?让他们先躺着缓一会儿。”
阿列克谢一顿,让张素商靠他怀里,努力冷静下来:“那你现在能动吗?”
张素商:“我很想动,但我没力气。”
阿列克谢有力气,他把张素商打横抱到了屋里,收拾东西要送人去医院,张素商趁着最后一点意识清醒的时段,挣扎着喊:“我不去医院!找蒋静湖过来!”
区区感冒,去什么医院啊!而且这会儿又没有抗生素,他就算去了医院,医生也没什么太好的法子。
还不如让蒋静湖过来开个方子吃吃呢。
等醒来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人按着自己的手腕,阿列克谢急促的问道:“他还好吗?”
蒋静湖:“秋璞的身体向来硬朗,我开几服药,一天吃三次,好好养着,病好前吃些不油腻的肉粥、多食蔬果,多饮热水,养个几天,会好的。”
张素商慢慢睁开眼睛:“是不是不管生什么病,大夫都喜欢让人多喝热水的?”
蒋静湖在他额头上一摸:“你也是大夫,信我,等你开始给人看病了,多喝热水这句话也不会少说。”
张素商:也是。
等蒋静湖走了,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
今天也不是休假日,阿列克谢应该也要去上课,张素商孤零零的躺床上看着天花板,莫名其妙就心里难受起来。
以前生病的时候,他爸爸都会给他炖汤。
可是现在没汤,呜呜,他好惨,张素商转头,发现一只海鸥掠过窗外。
就在此时,阿列克谢进门来,手里拿着热水:“秋卡,看什么呢?”
张素商:“也不知道那只鸟的味道好不好。”
阿列克谢:???
他端着水杯:“喝热水吧,蒋医生说待会把草药送过来煎,你想喝汤的话,我可以买一些猪肉回来,做肉丸菠菜汤好不?正好要用肉汤给你煮粥。”
张素商感动得扑进他的怀里,激动的叫道:“阿列克谢!”
他抽抽搭搭的问:“你今天不去上课啦?”
阿列克谢:“我请假啊。”
张素商;“别为了我错过知识啊。”
阿列克谢很淡定:“没事,书上的东西早学完了,少上一两节课不影响,而且你都病了,我上课也没心思听讲。”
诶?
张素商眨巴一下眼睛,就被熊大塞了水杯,温热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他低头咀了一口,里面有丝丝甜意,应该是加了白糖。
他抬眼看阿列克谢,发现他又蹲下,把张素商的拖鞋摆正,然后打开圣经,坐床边慢慢的念着。
张素商:“你不是不信了吗?”
阿列克谢:“我是不信啊,但这和我向上帝祈祷你快点康复不冲突。”
张素商的心跳噗通一下,脸上莫名烧得慌,他靠着枕头,垂下眼眸,有点点害羞。
虽然家里总是张素商在做饭,但阿列克谢做的肉粥味道也很好,清淡又鲜美,连带着里面的蔬菜都吃着特别适口。
在没有许多药物的情况下,生病就是靠人体的免疫力自己扛,张素商的免疫系统战斗力应该还行,原本蒋静湖预估他要养一星期,但他三天就好了。
而他病了多久,阿列克谢就请了多久的假,米沙和娜斯佳、卢卡斯跑过来探望他的时候,就发现传说中病得还挺重的教练精神状态相当好,甚至能坐着写稿,顶多速度比以前慢点。
毕竟发烧嘛,脑子有点钝,卡文也比较严重,但反正他也不急。
来探望他的吉赛尔看了看张素商的脸色,和他感叹:“你看起来都不像生病的人,我以前见过尼金斯基,他生病时才叫惨,脸都要凹下去了。”
听到舞蹈之.神.的名字,张素商好奇的抬起头:“我有人照顾,状态肯定好,难道尼金斯基没人照顾吗?”
吉赛尔叹了口气:“当然有,但没有你的阿列克谢贴心,而且佳吉列夫,就是我们舞蹈团的团长对他也不好,控制欲特别强,从不许尼金斯基脱离他的掌控,还会打他,我记得有一次,佳吉列夫在大街上打了他,在这种环境里,他哪里能好过呢?可惜他结婚以后也没能摆脱过往的阴影,现在还住进了疗养院,成了个疯子。”
“不说这个了。”吉赛尔转移话题:“你介绍过来的娜斯佳是个不错的姑娘,我打算给她编一套《睡美人》,你确定要给她排跳跃吗?”
张素商果断回道:“排!我会争取在世锦赛开始让她学会两个一周跳。”
一周跳可是最简单的玩意,张素商当年集齐六种一周跳只用了一个月,现在距离世锦赛还有3个月,没道理娜斯佳连两个最简单的1t和1s也学不会啊。
只要有了跳跃,甭管难度如何,娜斯佳的地位都将从此不同。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件事来,翻身在自己的抽屉里翻啊翻,拿出一叠信纸来。
吉赛尔:“你干嘛?”
张素商满脸无奈:“别提了,我的读者来信特别多,平时我也会挑几封写回信,这一病让我把这事都给忘了。”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他在国内的铁杆读者云岩,上周人家还写信问张素商带人去莫斯科参加花滑比赛的成绩如何呢。
要米沙发挥失常,连个冠军都没拿的话,张素商还不好意思给人写回信,现在就没关系啦~
张素商铺开信纸,在上面写了起来。
【云兄展信佳。
我的学生米沙成绩很好,拿了冠军……】
此时云岩已经成了国内有名的“秋卡的笔友”,大家都知道但凡他给张素商写信,那边必然会回,等张素商又一封信抵达了上海时,云岩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有人喊道:“云兄,快念念张先生又写了什么。”
云岩乐呵呵的打开信封,表情诡异起来。
随着他将信念完,场面一片寂静。
在张素商说要带学生去参赛的时候,大家已经特别研究过了他要参加的花样滑冰是什么项目,但要说指望他出什么成绩,那是不可能的。
这会儿大家都对中国在国际上的地位很有b数,心里也觉得那个米沙恐怕也只是个玩票的,不然怎么也不会找个中国教练。
所以……冠军?开玩笑的吧哈哈哈。
过了许久,才有人用颤抖的声音说:“张先生说他的学生拿了冠军,这可是真的?”
“是真的。”
此时一个穿着朴素的青年钻出人群,咧开一口白牙:“各位,这米沙可是俄国首屈一指的男子单人滑运动员,所以他找了张先生做教练时,许多人都不敢置信,可据我在留学的同学说,这次米沙在全国赛的表现简直是脱胎换骨啦!连他们最好的女子单人滑运动员娜斯佳在赛后都按奈不住,找上了张先生的门要拜师呢!”
这话一出,全场都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