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众人弹劾贤王谋害兄弟，如今证据确凿，却是直至夜璃禹。

而且这证人不是别人，正是夜璃禹的发妻，曾经的荣王妃！

即便是御史想要辩驳，却又如何能够抵御着铁一般的事实？而且孙嬷嬷还是皇后的人，孙嬷嬷勾结御史一案，本就让御史的名誉受损。

夜璃禹被带进宣政殿的时候，从前为他说过话的御史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更休书蒋国公了。

佟慕雪反叛，蒋国公也似乎“终于”看清夜璃禹的真面目，开始为自己的女儿叫屈。

“她一个弱女子，被人占了身体毁了名誉，又能如何？老臣爱女心切，一时不察，才入了二皇子的圈套。”

“皇上明鉴，老臣脱冠致仕，不求其它，思雨已经去了，老臣只求膝下能留一个雪儿替老臣养老送终，便是贬为庶民罪民，老臣也感沐天恩啊！求皇上，看在小女身不由己的份上，饶了小女一命吧！”

“况且小女先前受伤，便是因荣王为施苦肉计，硬生生将小女推向了刀口，小女身心受创，加之大理寺中受到惊吓，已有癫狂之态，皇上！老臣这么多年侍奉大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岳文帝揉着额头，脸色阴晴不定地盯着蒋国公。

“佟为，现在不处理你的事，你先退下。”

蒋国公声泪俱下，“皇上——”

“滚！”岳文帝猛将奏折砸了出去，声势巨大，震耳欲聋。

蒋国公一口气卡住，哭声戛然而止，惊得脸色泛白，尴尬地僵在原地，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倒乐得镇国大将军看着他冷笑。

气氛凝滞间，一道身影突然被代入宣政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是冤枉的，儿臣没有卖国求荣！定是有人陷害儿臣，儿臣……”

“你也给朕闭嘴！”岳文帝怒不可遏，看着夜璃禹那衣不蔽体的狼狈样子，脸色铁青，“你好歹也是一国皇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简直比地痞流氓都不如！还不把衣服给我穿好！”

夜璃禹怔了怔，好像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看自己敞开的衣襟跟已经快要松动的裤腰带，脸上蹭地一红。

蒋国公看着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女婿”，眼皮一抽，不忍直视地别开头。

等到夜璃禹收拾好了，岳文帝才看了眼项书。

项书眼观鼻鼻观心，径自上前问：“六年前，南方边界有骑兵化作山贼侵扰大岳边境，坑杀驻兵三千，夜屠桐梓村，裨将王仁率众驱虏，不知殿下记不记得？”

夜璃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想说什么？项书，你这……”

“让你回答你就回！”岳文帝忍无可忍，“收起你的脾气，朕让你来不是来听你废话的！”

夜璃禹脸色一白，项书波澜不惊再问：“殿下可记得？”

“记得又如何？”夜璃禹尖声，“关我什么事！”

项书深深看他一眼，“敢问殿下，王仁可是殿下的客卿？”

王仁？

夜璃渊若有所思，他到时记得这个人，虽然是个草包，但到处游兵犯界，他曾带人从旁策源，以围魏救赵之际烧了对方的后续粮草，将敌人引开。

那王仁也是个奇巧之人，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冒领了军功。夜璃渊当时正在追击贼寇，回来时，一切已成定局。

难道……

他若有所思地看向项书，佟慕雪招供的居然是这件事？

夜璃禹冷笑，阴狠不屑地盯着项书。

项书也不心急，随即翻出奏折，面对岳文帝道：“王仁此人，不学无术，不识大字，不懂兵法，在贼兵犯禁之时，他不过一区区裨将，手下至多三百人，如何能够破敌三千？”

“他是天生的战事天才，当时地势于我们有利，项大人是文官，当然不懂战事千变万化的道理！”夜璃禹面色一急，“何况古来以少胜多的战役不在少数，又有什么奇怪？！”

项书淡淡一笑，“军事上的事情，下官或许不懂，但下官有很好奇：既然王仁是打仗的人才，那么为何在那一战之后，就鲜有胜迹？”

夜璃禹顿时哑然。

镇国大将军卓旻闻言，微眯了眼，“王仁，可是现在南阙关的守将？皇上，臣从边关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碰到这个王仁，据说境内出了流民落草为寇的麻烦，他已经带兵围剿三月不下，呵，也不知那区区流民有多厉害，让王将军如此费尽心机。”

武安侯也在当场，看好戏般笑了声，“这几年王大将军好像也没有再提供什么请功折子？荣王对自己的客卿也太吝啬了些，有什么军功也该拿出来亮亮，藏着掖着多不合适？”

一个打仗的英杰，三个月拿不下山贼，数年过去就只有那一战成名的军功？

骗鬼呢？

众人议论纷纷，岳文帝的脸色越来越冷，看夜璃禹的眼睛宛若冰霜，沉如死水。

“你还有什么话说？”岳文帝咬牙问。

夜璃禹嘴唇颤抖，“那……那是他治下平静……”

“嗤。”卓旻笑了，“本将坐镇大岳最边境，这几年来似乎也没出过什么流民。南阙关靠近郓城，那可是个富庶之城，竟然也出了流民，怎么着，我们大约内地里，这么混乱吗？”

“简直胡言乱语！”御史之中有人坐不住了，“分明是那王仁有鬼，那场胜仗谁知道是真是假，保不齐就是买来的呢？”

买来的？

谁买的？这么大魄力。

众人不假思索，看向了夜璃禹。项书猛将奏折举起，高声道：“皇上，王仁假领军功是小，朝中有人勾结外贼残害百姓是大，臣恳请皇上捉拿王仁，回京问话！”

“臣附议！”卓旻当先出声。

“臣等附议！”

夜璃渊意味不明地扫了眼夜璃禹，当初他便觉得那骑兵故意装作山贼犯边有些奇怪，斥候来报还以为是南边的游牧民族有意开战，这才火急火燎地跑过去烧粮草。

如果真的是荣王所为，那的确是一件大事。

将军百战死，多少士兵马革裹尸，就是为了保家卫国，他曾跻身战场，看过那血流成河的画面，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边境平静。

拳头微紧，此刻，夜璃渊顾不得藏拙了。

他一步站出，“儿臣附议！”

端王站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