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拿住二皇子妃已经过了两日，然而因为蒋国公的据理力争，大理寺却始终没有拿到口供。

“这满朝文武谁不知道，我那可怜的女儿自小柔弱多病，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姐，从来没有出过京城半步，哪里当得起半点刑罚？项书，你难道是想屈打成招吗？！”

“皇上，臣愿舍弃一身功名，只求一个公正清白！那天下第一楼都是些江湖草莽，信口胡说的一句话难道就能成为供词吗？”

“卓将军，我知道当初二皇子跟顾嫔看中卓蔷薇，如今二皇子落难，你极欲撇清关系，可这干我那可怜 雪儿有何关系，您何苦为难一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啊？”

无耻！

卓旻一个武将，没有他那颠倒黑白的唇舌，气得脸色铁青，当场摔了笏板要动手，幸而被成亲王拦住才没闹出什么乱子来。

然而这还是给御史留了话柄，说他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想要杀人灭口。

成亲王抢白了几句，这才将御史斥落。

但也因此，大理寺项书得了命令，不得对佟慕雪动刑，以致于佟慕雪虽然进了大理寺，竟就这么完好无缺地待了两日。

第三日后，楚婳看贵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内务府送来的东西也都一直很干净，已经有了退出皇宫之意。

夜璃渊每天都来这里看她，楚婳只怕再闹出什么乱子，所以已经准备向贵妃辞行。

“你要走了？”容贵妃愣了愣神，“也是，这里毕竟是内宫，你也不适合久留。”

这几日下来，容贵妃对她的态度已经变了许多，楚婳也始终秉持医者之心，一边替宁王调理，一边还给容贵妃做心理辅导。

乍一听闻她要离开，容贵妃还有几分不舍。

但她很快就清醒过来，问道：“若是淑妃……”

楚婳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特地给娘娘准备了一点东西。”她从袖中拿出几张宣纸摊开，“这一张是各种相克之物，这里是一些急性解毒的方法，至于这个，是宁王日后可以用的方子。”

这是她这两日梳理好的东西，可算是费了大心思，但她觉得容妃以前能够过得不错，今后也未必会用得上。

“这些都是次要的，贵妃娘娘最要保证的便是那件事不要被更多人知道。”至于现今知道了的人，那容贵妃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容贵妃心下暗叹，经过这一劫，她也不是没长眼睛，楚婳跟宫里其他的人，的确是不一样的。

从前她觉得她是晚辈，给自己帮忙是天经地义的。可现在却不同了，她若不帮自己还能置身事外，帮了自己那就是跟着自己参与了欺君之罪。

她这份心，够重了。

容贵妃握住这几张纸，“你要走了，我也不能送你，所以特意从宫里库房里取了几样东西，你都带回去，不要拒绝，你拿了我才放心。”

楚婳话到嘴边，闻听此话也不好多说什么。

容贵妃这才笑道：“用过早膳再走吧，正好我也可以去给皇上请安。”

“是。”

楚婳一直谨守本分，没有以恩公的身份自居，用过早膳之后便离开了。

经过宫道的时候巧遇德妃，她上下看了楚婳两眼，轻轻一笑，“往日倒是小瞧你了，贵妃，本事不小啊。”

“德妃说笑了。”楚婳心里疲惫，前儿是淑妃，现在德妃也来了，可别出去的时候贤妃、静妃也来找麻烦吧。

“放心，这话是夸你的，”德妃难得真心，倒没什么讥讽的意思，贵妃那个儿子注定当不上皇帝，她可不像淑妃那样，“你这是要出宫了？”

“是，德妃娘娘。”

德妃点点头，从她旁边经过，“贤王的事情本宫还要多谢你，走吧，本宫送你一程。”

楚婳抬起头，满脸诧异。

“不必这么看我，本宫这两日心情不错。”再说只要皇后没了，她现在主要的目标是淑妃。

而淑妃若是看到楚婳跟自己走在一起，保不齐会胡思乱想些什么，最好端王府这一家也闹得不可开交才好。

楚婳白皙的面上划过疑惑，一头雾水地跟着她，走过泰和殿、太极殿、宣政殿，竟直接被德妃送到了宫门。

宫门外，卫寅领着马车，青禾、锦湘诧异地看着这一幕。

左右禁军目不斜视，可广场上经过的朝臣却疑惑地瞥了过来。

这端王妃也是奇了，虽然跟淑妃关系不怎么样，但却同贵妃能够同在屋檐下，又能跟德妃谈笑风生？

众人一个转念，楚婳又不是贤王妃、宁王妃，却能得两位皇妃的青眼，这人缘倒是不一般，那淑妃白眼相待，未免太过刻薄了些。

别不是故意要使婆婆威风吧？

楚婳对此分毫不知，直至离开了那沉闷高大的皇宫，终于出得一口气，才听青禾奇怪道：“王妃，您怎么跟德妃一起出来了？”

“路上偶遇的，”楚婳上了马车，疲惫地揉了下额头，“王爷呢？”

“王爷入宫上朝了，现在都还没出来呢。”锦湘放下帘子，马车渐渐开动，“王妃放心，近日外面并没有什么大事。”

那就好，楚婳实在累了，“走吧，先回府洗漱，我要好好睡她个三天三夜！”

青禾低笑，“猜道王妃必然今日出来，一定很累了，王爷上朝之前还特地吩咐过，厨房都还蒸着菊酿蟹呢。”

楚婳挑眉，沉重的心情稍稍舒缓几分，笑了笑。

算他有心了。

而此时此刻，朝堂之上，夜璃渊却正神色愕然，一眼不错地盯着项书。

皇帝已经被短短半月间的变故刺激得老了好几分，此时此刻更是面色铁灰，死咬牙关，“你，再说一遍？”

项书扛着巨大压力，砰一声跪在地上，厉声切切！

“大理寺监牢被人投毒，佟慕雪侍女毒发身亡。佟慕雪惊恐之下，招供出二皇子昔日勾结漠西扰关，卖国求荣！”

“强夺端王军功，迫害无辜将领！勾结天下第一楼行刺贤王、端王，残害皇室兄弟！”

“昔日更是设计构陷软禁，强迫佟慕雪入荣王府，此后又看中卓家实力，试图故技重施逼迫卓蔷薇！”

“一字一句皆有佟慕雪血书为证，孙嬷嬷口供亦在此，杀手张戮见大势已去，也已佐证佟慕雪句句为实，请圣上明鉴！”

岳文帝扫开奏折，豁然起身。

“把夜璃禹……那个畜生，给朕带上来！朕要亲自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