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呼吸一窒，心口狂跳，温声道：“你……你在说什么？你当然是了，你这孩子，这话可不能乱说。”

夜璃渊失望地看了她一眼，只是摇头，转身欲走。

淑妃却突然急了，他看着夜璃渊伟岸的后背，袖中的手寸寸紧握，突然站了起来，“渊儿，是不是有人对你胡言乱语说了什么？”

“没有人说过什么，”夜璃渊停住脚，顿了顿回头，“只是儿子前些日子遇到行刺，今日得入宫闱，却未听见母妃关心儿子是否平安，有些伤心罢了。”

淑妃狂跳的心慢慢放松下来，只是心里仍旧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却没有再说之前的事情了，露出几分关怀来。

“你这孩子，为娘的怎么不关心你了，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在宫里有多担心。正是因为担心你，先前才失了分寸啊。”

她说着，眼中竟露出几分泪光，“在母妃心中，你的安全当然是被任何东西都重要。”

夜璃渊深深地看她一眼，过了片刻才道：“好在儿子并没有真的被刺杀，让母妃白担心一场。儿子府上还有些公务要处理，就不叨扰母妃了，母妃好好休息。”

话已至此，淑妃也心里恼愤至极，不好挽留，只得任他离去。

只是夜璃渊一走，淑妃就抓住巧云的手道：“你让人去查一查，到底是会谁在背后嚼舌根！我要撕烂她的嘴！”

巧云被她抓得一惊，抬头看时，只对上一双充满了怨怒杀意的眼，不寒而栗。

夜璃渊深深地吸了口气，他抬头看看这皇宫里的方寸天空，心下冷笑，抬脚大步离开。

皇宫之外，贤王已经被段玥灵接走，宋薇宁也带着云大人回府。楚婳等了许久，才等到夜璃渊。

但他并没有往日那般主动凑上来，却在宫门口停了许久，怔怔看着前方。

三王被刺，民间谣言四起，淑妃却仿佛视而不见。如今夜璃渊险中求胜，淑妃却来斥责他未曾乘胜追击。

从头到尾，她看见的就只有权利，而不会自己。

今日若不是夜璃渊主动前去找她，恐怕淑妃还沉醉在手握协力后宫之权中，哪里知道来关心自己这个儿子？

即便早有准备，夜璃渊还是觉得十分讽刺，他慢慢握紧了拳头，眼底血丝满涨，心口酸涩，无话可说。

“你怎么了？”

夜璃渊一怔，抬头一看，楚婳满脸担忧地正站在自己面前。那双眼里泛着柔和的涟漪，一瞬压下了心口冰冷的波澜。

“你……”夜璃渊开口，声音微哑，“你怎么在这里？”

“看你很久都没有出来，又听说有几个官员被摘了乌纱帽，还有人在殿上碰柱见血，我这不是担心嘛。”

担心……担心我吗？

夜璃渊静静凝视着她，手指忽然被楚婳轻轻握住，那白皙的手指搭在自己脉搏上，微微躬着。

楚婳看他脸色不对，直接让系统给他扫描一遍。

系统过了两秒才给出结论，【肝脾动，思虑重，心思抑郁，肝火旺盛，核磁共振检测到大脑皮层迟滞，scl-90中度，有情绪失调，抑郁倾向。】

抑郁？

楚婳舌头打了个节，只觉手底下的跳动也时快时慢，顿时忍不住惊疑起来。

不会吧，难道是我平常对他的态度让她心里不舒坦？时间一长就抑郁了？不至于啊，我都还没有抑郁呢。

不是她冷情，而是夜璃渊看着不像这么容易就抑郁的人，这家伙连在北狄那种危险的地方都能占自己的便宜呢。

小七没话可说，它扫描后的结果就是这样。

楚婳脸色乍青乍白，“会不会是今天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了他？或者是皇帝跟他说了什么？那个，你要不要再扫描一遍？”

“系统只负责诊断，不负责找寻原因。”小七无情地说：“还有，请不要质疑系统的诊断能力，这是对我的莫大侮辱！”

楚婳两眼发直，没有理会它，而是缓缓将目光放在了夜璃渊身上，无来由地多了一丝丝负罪感。

不至于啊……夜璃渊这么脆弱的吗？

夜璃渊看着楚婳关心自己的样子，心里那点郁气稍稍散了一些，丝毫没有发现楚婳看自己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诡异。

“没什么事，不过是处理一些后续。现在就只剩下查清楚刺杀案就可以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有贤王跟大理寺负责，我们回去吧。”

楚婳信息一讪，脑海中迅速闪过几种抑郁药物，心下微沉，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附和着点了点头。

夜璃渊伸手拉她。

楚婳条件反射地就想抽手离开，但不知为何又停了下来。

夜璃渊不觉诧异，随即便是窃喜，目光一柔，面上绽开笑容。

她没有甩开我的手，也没有避开我的视线。

城门左道，信王看着那两个携手离开的人，冷毅的面孔上渗出几分寒意，目光一闪，转身离开。

回到王府，楚婳不放心的让系统又扫描了一遍，这一次的结果就好了许多。两人一起用了午饭之后，夜璃渊给她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后，整个人几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再观察几天看看，”楚婳偷偷对系统说，“以后你每天给他扫描一遍。”

小七：“……”

就这么心惊胆战四五日，夜璃渊的扫描结果都还挺正常的，楚婳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又过两日，楚婳正打算问一问夜璃渊那天在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谁知就在此时，那宫中却突然传来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意外。

容妃怀孕了。

“什么？”楚婳吃惊。

夜璃渊看了她一眼，紧跟着又道：“父皇让淑妃好好照顾容妃，过几天宫里或许要办场晚宴庆贺，我们都要去。”

“那刺客一事呢？”难不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大理寺只有一个张戮跟嫣红，”夜璃渊心下遗憾也庆幸，“她虽然没有招供出皇后，但也没有招出萧琰。”

无论如何，这算是一件好事。

楚婳想了想，却道：“……我想，我现在应该可以去拜访一下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