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王遇刺，可大可小。

大则事关大岳东宫所向，未来所定，小则提及朝堂党派纷争，宠臣争锋。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桶夹着脏水跟剑芒的剧毒，谁沾上都得死。

何况如今风头正盛的端王府？难怪今天庆王会特地过来看他们一眼，合着是早就听说了这个消息，特地过来查探查探他们的态度，观察观察皇帝的反应。

她就说那庆王好端端的怎么回去探望荣王！

这样一想，楚婳跟夜璃渊不由得对视一眼，相继苦笑。

好家伙，这才半天不到，党同伐异已经开始了，却不知这手传谣究竟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着实恶心人。

宋薇宁被恶心得不行，今天出门前昨儿还满脸恭喜他们的人，今天看他们的目光都像在看瘟神！

“肯定是荣王的主意！”宋薇宁想都不愿意想，冷冷一笑道，“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针对你们？还有那个贤王妃也是麻烦。”

楚婳喝口茶水压压惊，“段玥灵又怎么了？”

自从上次瘟疫事件之后，段玥灵虽然同她们依旧走得不近，但或许是因为共患难，又看清了佟慕雪挑拨离间的缘故，已经不似最初那般对她们不假辞色恶言相向了，顶多维持在关系平平不看不厌的份上。

楚婳差点都忘了这个曾经视她如敌的女人了。

宋薇宁对段玥灵的态度也很是复杂，“这丫头脑子不好使，不知从哪里听见了这个消息，晌午就去镇北大将军府找了蔷薇的麻烦。”

那卓蔷薇身为将门虎女，也是个火爆性子，段玥灵一根筋说不通，两人当场就打了起来，差点没把屋顶掀了。

听说那段玥灵还准备找端王府跟平南伯府的麻烦，饶是云丛这样的好性儿，听见自己新婚当日发生刺杀，第二日妻族就给人盯上的事情后，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昨夜一夜温存，尽早甜蜜恩爱，此刻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笑容。

他伸手在宋薇宁身后拍了拍，想了想道：“无论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贤王妃今日的举动也十分突然。贤王智慧远见，必然不会纵容贤王妃如此冲动。”

言下之意，贤王未及阻止，不是有意纵容她将事情闹大，那就是有人在贤王妃身边进了谗言怂恿。

而他们还是宁愿相信，贤王不会做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夜璃渊不能说对贤王人品十拿九稳，却也相信他不会干出这种让女人出头挑事的事情，便同云丛道：“云大人在朝上可有听说什么？”

“父亲昨日喝得多，今朝上朝还有些混沌，只知道御史已经听说了民间传言，只怕不久就要以此弹劾了。”

至于弹劾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心知肚明。

云丛是个读书人，也算是朝堂上的局外人，但正因为是局外人，有些事情反而看得更加清楚明了。

如今东宫纷争已明，朝臣都已纷纷开始站队，那御史台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云家……云家的情况，显然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经过平南伯这一个枢纽与楚婳对宋薇宁的推心置腹、倾尽全力相救，他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正因为如此，今日的传言才相当恶毒，几乎是要将端王、平南伯、云家甚至镇北将军府一网打尽！

夜璃渊眸光微动，低声一笑，“看来今日还要再去一趟贤王府。”

“王爷可是想同贤王联手？”云丛若有所思，“端王觉得此事并非贤王所为？”

夜璃渊不置可否，只是道：“事发突然，重要每个地方都去一趟。贤王妃莽撞冲动，若不安抚下来，事情闹大后，端王府也会惹得一身腥，只怕就算大理寺查出真凶，百姓也会议论不停。”

是这个道理。

流言止于智者，可智者实在屈指可数，还是庸者最为稀疏平常。

夜璃渊同云丛坐得近，楚婳便与宋薇宁看他们在商量，便说起了其它事来，“昨日礼成，你……怎么样？”

宋薇宁被她问得脸上一红，“什么怎么样，你说的我不懂。”

“不懂？”楚婳捂着嘴巴眼里含笑，“都成亲了还不懂啊？别说，我可已经准备好娃娃的份子钱了。”

“哎呀，哪有那么快！”宋薇宁嗔了她一眼，“你也忒不正经了，说正事呢。”

楚婳也是不想她被刺杀之事闹得心神不宁，故意打趣，见她眉开眼笑，这就放心了。

卫寅已经去贤王府外走了一趟，回来正好听见几人在商谈此事，楚婳跟宋薇宁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便在夜璃渊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夜璃渊眉间一动，起身道：“婳婳，你先跟卫辰回王府，我同卫寅去一趟贤王府。三皇兄有约。”

“怎么了？”楚婳看他神色不对。

“没什么大事，”夜璃渊看了看她，又改口道：“三皇兄被禁足了而已。”

皇帝方回皇宫，不到半个时辰就突然下令贤王府闭门禁足，在此风口浪尖上，众人难免心神一紧。

楚婳知道事情不妙，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自己一个人回了端王府，而云丛也带着宋薇宁回了云家。

青禾、锦湘在府中等候已久，直至看见楚婳回来了，胸口那口气才终于放了下去。

楚婳在院中看见了栾祺，他站在院中，宛若一杆劲松，世人眼前一亮，平静地看着楚婳回来，不动声色地轻松口气。

“府中防备加重了，”楚婳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栾祺摇头，“不清楚，但听说好像是大理寺发现了什么，贤王府已经被围，皇上并没有派人来端王府。”

那恐怕是她今日救了佟慕雪的缘故，楚婳心想，然后问道：“今天有什么人来王府过吗？”

众人欲言又止。

青禾嗫嚅了一下，“回王妃，贤王妃来了，但才到门口……就被禁军扣住，押送回了贤王府。”

“押送？”卫辰惊诧，“你确定是押送，还是禁军干的？”

“是。”栾祺斩钉截铁，“而且，来人中还有大理寺少卿。”

楚婳心里咯噔一声，福临心至般，脱口而出：“坏了。”

这次的刺杀，针对的恐怕不是荣王也不是端王，而是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