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何出此言？”

佟慕雪抬眼望过去，瞳眸中满是委屈。

段玥灵见她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冷哼道：“你明知道本公主想要什么，做什么还故意这样问？”

她怎么可能不愿意？简直连做梦都想！

可三表哥避她如蛇蝎，只对那个楚婳和颜悦色。

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她还能怎么样？

这是她心里最大的痛，现在却被佟慕雪问了出来，自然觉得难堪。

佟慕雪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知道她不会轻易放手。

默了默，从袖袋中拿出了一支十分秀气的白玉瓷瓶，放到桌上推了过去。

“……这是什么意思？”

段玥灵拧眉，一脸的不快。

虽然从小被娇惯得骄纵任性，但她性子高傲，从来不屑用一些下三滥的招数。

她始终谨记，自己是高贵的公主，对于后宫中那些阴私的手段完全看不上眼。

佟慕雪见她连碰都没有碰一下，眼底划过一抹嘲讽，面上却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

“我知道，公主冰清玉洁，是个磊落坦荡的性子。但有的时候，这种性子会很吃亏。公主不妨设想一下，若是再这样下去，贤王妃的头衔落在了别的女子头上，公主可会后悔？”

闻言，段玥灵的心脏一阵刺痛，紧了紧拳，“本公主不会给别人接近他的机会！”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心里也明白。

德妃再看重自己，也绝对不可能比儿子重要。一旦拗不过，最后一定会同意三表哥迎娶别的女子。

到那时，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恐怕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总不能将天下所有的女子都杀了。

佟慕雪见她还在硬撑，暗骂一句愚蠢，再接再厉道：“公主当真防得住所有人吗？当初，武安侯府嫡女是如何当上端王妃的，公主应该也有所耳闻。试问，若只凭那点儿爱慕之情，她可能坐上端王妃的位子吗？”

一提起那件事，她心底的恨意就像野草一样疯涨。

也怪她那个时候太自信，认为属于她的，别人无论如何也抢不走。

可实际上男人的心就像天上的云，说变就变。

从前还说非自己不娶，到最后还是娶了别人，而且还是他曾经深恶痛绝的人。

所以，想要的就要紧紧抓住，不能有丝毫的侥幸心理。

提到楚婳，段玥灵深埋心底的那点儿不安，瞬间破土而出，再也压抑不住。

今日在朝堂上她看得很清楚，三表哥望着楚婳的神情，与面对自己时天差地别，让她连嫉妒都无力嫉妒。若是他能那样专注地望着自己，就算死了她都甘愿！

思及此，段玥灵那颗动情的心不由自主地动摇了起来，看向瓷瓶的眼神也变得越发炽热。

透着一丝的疯狂与执拗。

可她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在她看来，佟慕雪并不是什么可信之人。

如果说她讨厌楚婳的话，也同样讨厌对面的这个女人。

再次深深地看了瓷瓶一眼，她转身就走，步伐越来越快，似是生怕自己会受不住诱惑一样。

当她走到门口，被佟慕雪带来的人拦了下来。

“大胆，你们居然敢拦着本公主？”段玥灵呵斥了一句，转回头瞪向佟慕雪，“让你的狗让开！”

佟慕雪见她咒骂也不着恼，只是轻飘飘地使了个眼色。

等到段玥灵的身影消失，沉香担忧地道：“王妃，公主就这么走了，会不会坏事？”

“不急，她会回心转意的。”

刚刚，段玥灵眼中的挣扎与不甘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一时没有答应，不过是心里的恐慌还没有到达顶点而已。

沉香不懂，“王妃，这南诏公主如此不识抬举，当初还那样对您，咱们为什么还要帮她啊？若是有朝一日，她真的成了贤王妃，再与王妃作对怎么办？”

连她都明白，南诏公主身份特殊，若是哪个皇子娶到她，便等于多了一份助力。

王妃这么帮她，万一贤王真的娶了她，那荣王要面临的威胁岂不是更多了？

佟慕雪摇头，“你记住，会咬人的狗不叫。有些人看着厉害，实际上心里虚得很。况且，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他们的对手早已不是贤王，而是端王。

自己若是帮了段玥灵，德妃势必不会再允许贤王沉寂下去。

到那时，他们只需坐山观虎斗，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便是。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夜璃渊居然为了楚婳而疏远自己，她一定要让他尝尝后悔的滋味！

“可是，现下公主已经走了。等她回心转意，要等到什么时候？”沉香忍不住替主子着急。

佟慕雪凝了凝眸，眼神忽而冷锐如刀，“所以，还要再添把火！”

想到什么，她让沉香取来文房四宝，模仿楚婳的笔迹写了封书信。

然后交给沉香，“找个脸生的人，让他送到贤王府。”

她知道，最近一段日子，段玥灵一直都有派人关注着贤王的一举一动。

这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计划好一切，她就带着人离开了酒楼。

翌日。

楚婳正把自己关在医坊内院，研究从碧水轩带回来的那管血，卫寅忽然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

“王妃，刚刚有几个百姓被送了过来，症状与碧水轩的那名学子一模一样，萧老让你过去看看。”

“好。”

她放下手头的活儿，跟着卫寅朝着前院走去。

刚一出去，就见外面站满了人，有不少百姓在外面围观，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都是人头。

她连忙让卫寅和栾祺将百姓疏散开了，对萧老道：“师父，先把人抬进去吧。”

不然周围围着那么多人，一是可能会增加传播的风险，二是影响他们的诊断。

萧老点点头，吩咐众人帮忙抬病人。

正忙着，一袭荼白云纹锦袍的夜璃宸走了进来。

“贤王！是贤王殿下！”

“贤王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殿下一向亲民爱民，肯定是来查看情况的。有殿下在，咱们有救了！”

百姓们一看到风光霁月的夜璃宸，纷纷让开，给他开道。

夜璃宸原本存了私心，见百姓们这么热情，便也不好意思先去办自己的私事了，而是向卫寅询问了一下情况。

卫寅没想到贤王会出现在这里，大概讲了一下情况，下意识问道：“王爷来此是……？”

“本王来……”

夜璃宸刚刚开口，外面就传来一道呵斥声，“让开，都让开！公主驾到，你们这些庶民还不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