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切断与羲和的交流后,常仪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羲和刚才说的话,尤其是有关于她和元始之间关系的猜测。

常仪不禁瞥了元始一眼,见他眉目疏冷,毫无柔情,心想,姐姐真的是猜错了,元始可能没大家印象里那么冰冷刻薄,但这样的一个人,也是绝对不会有情愫的。

她摇摇头,把那番猜测给抛到了脑后。

元始见她沉默了一路,这会儿又摇晃着脑袋,不由纳闷:“你没事吧?”

常仪扬起笑容,眉眼弯似银月,明媚动人:“我很好啊!”

元始看了她一眼,摇头轻叹一声:“不哭了就好。”

想了想,又补充道:“本尊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爱哭的仙人,你刚刚在大哥那里哭时真的把本尊惊到了。”

常仪有些羞涩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小声说道:“天尊,你不要再提了,我以后不会再随便哭了……”

元始看着她羞怯的模样,心情忽然变得很古怪,他不禁微微一笑,周身的气质忽然温柔了些许。

两人一路无话,从玄都紫府出来后就直往桃山赶去。

因为天庭派了不少的天兵天将下界捉回云华,整顿上用了不少的时间,再加上元始是圣人,因此,虽然玄都紫府的天境在天庭之上,但当元始和常仪都到了桃山时,天庭的天兵天将才堪堪从天庭出发。

救云华和她的儿女并不是常仪和元始来桃山的目的,元始的目的是为了下天庭的脸面,常仪的目的是与羲和相见,如今天庭与羲和都还没到桃山,两人自然也不急着动手,先在桃山休憩了下来。

桃山顾名思义,山上长了一片桃林。

如今正是初春,桃林刚刚开满娇粉的桃花,虽然比不上元始那颗蟠桃古树的花来的娇艳,但也别有一番红尘风味。

微风徐徐,桃花瓣满林飘飞,落在了常仪和元始的衣衫上。

常仪和元始在看到桃林里有一张石桌和两个石凳,上面沾着些许花瓣,看上去似乎有人常坐的模样,便猜测可能是云华夫妇所留。

两人也没客气,直接在石桌旁坐了下来,常仪理顺着发丝,将沾上的桃花瓣给取下来。

元始看着她动作,理所当然地道:“望舒,你将本尊身上的桃花瓣也拂去吧。”

常仪愣住,眼中微闪过一缕迷茫,她迟疑了一下,起身走到元始身旁站着,捋起他垂下的一缕发丝,轻轻摘下上面的一瓣桃花,随即指尖微点,娇粉的花瓣便徐徐飘落至地上,成为了那万千花泥中的一朵。

元始闭上眼,心里忽然懊恼起来。

他使唤起望舒时理所当然,可当望舒真的照做时,他心中的古怪感却越来越甚。

虽然望舒的手指冰凉,元始却觉得被她勾住的那缕发丝灼热的古怪。

元始和常仪都没有说话,直到一缕仙霞从东方天际飞来,飞落在了他们不远处的那一片地上。

常仪看到那缕仙霞时手一抖,连忙松开勾着元始发丝的手指。

元始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心里的古怪感并没有随着望舒动作的停止而散去多少。

正当元始要说什么时,一个人影从那缕仙霞落地的地方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女仙,穿着一身简单素雅的白裙,眉目精致如画,一袭青丝被一根红丝带绑住,一直垂到腰际。

女仙从远处走来,常仪看到她时呼吸都屏住了一瞬,来者正是羲和。

因为元始化作了玉鼎的模样,导致羲和并没有认出来他就是元始。

因此心里就算对‘玉鼎’的身份有怀疑,她也没有说出口,而是目光灼灼地看着‘玉鼎’身后的望舒,问道:“你是谁?为何与我的妹妹长的一模一样?”

‘玉鼎’斜睨了常仪一眼,常仪看了看她,也开始飙戏起来,轻声说道:“羲和娘娘,我是望舒啊。”

羲和怔怔地念道:“望舒……”

“你是那道常徘徊于月桂树下的月华?”

常仪连忙点头:“就是我呀,娘娘!”

羲和怔怔地看着她,虽然知道要演戏,但眼中还是情不自禁地涌现出一汪泪水。

好在她早就想好了自己可能出现的状况,还能继续应对下去。

只见羲和喃喃道:“望舒、望舒……原来是你,是了,我曾将妹妹的容貌赐予了你,所以你和常仪才这般相似……我还以为……”

羲和捂住嘴,眼泪决堤而下:“我还以为是……妹妹。”

她借着伪装,终于将这句蕴含了千万年所有思念的称呼唤出了口。

常仪心酸极了,忍不住上前一步想抱住羲和。

……却被元始拉住。

元始定定地看着她,眼中竟有一缕怜惜。

他告诉望舒:“她在看的是她的妹妹常仪,不是你。”所以啊,你这缕痴笨的月华就别凑上去了,你不是她想看到的人,所以也莫要将情思错付。

常仪顿住,慢慢地收回了脚步,站在元始身后默默地与羲和遥遥相望。

羲和咬牙,恨极了元始来捣乱。否则的话,她将错就错好歹也能抱到妹妹一下。

羲和吐出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擦拭掉自己的眼泪,走到元始化作的‘玉鼎’面前,问道:“这位道友,我乃是太阴星羲和,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元始淡淡道:“元始天尊亲传弟子,排行十,玉鼎真人是也。”

羲和沉默了片刻后忽的笑了,凉凉道:“太乙金仙境界?”

元始愣了下,羲和故作大方的说道:“莫要慌张,玉鼎,我是妖族,不讲规矩,就算你这晚辈看到我这长辈不见礼,我也不会说什么的。”

羲和觉得自己可能脑子有点问题,明知道眼前的‘玉鼎’可能是元始,她却没忍住,刺他几句开罪了他。

可羲和忍不住,她之前从天上落下时就看到常仪站在他身后为他打理头发,似乎是在服侍元始。

联想到常仪之前和她说的元始厌恶极了常仪的话,羲和立刻打消了元始爱慕常仪这个念头,并且认为,元始真的讨厌极了常仪,于是在看到与常仪相似的望舒后也厌屋及乌,把她当作了婢女使唤作践。

羲和如何能舍得自己的妹妹被人这样对待,见着‘不知者不罪’的机会,立刻狠狠刺了元始一下。

元始微微眯起眼睛,脸色当即就有点不好看了。

常仪有些慌,伸手在背后锤了元始一下,按示他不要生气。

元始的确不再生羲和的气了,因为他的注意力全被望舒吸走了。

望舒她,竟敢锤他!元始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常仪说她现在离开不了,但羲和还是忍不住试探道:“玉鼎,望舒本是我太阴星生灵,在没有凝聚真形前一直受我教导。我原本都打算好了,等望舒化形后我就将她收为弟子,可不曾想,前段时间她忽然消失不见……如今既然让我又碰见了她,可否请你把望舒让还于我,让我带她回太阴星修行?”

‘玉鼎’冷冷道:“不可,望舒是我师尊元始圣人的掌灯女侍,奉我师尊之命与我来桃山完成一样任务。羲和准圣若是真的很想要她,自去玉虚宫与我师尊说吧!”

羲和不吭声了,听‘玉鼎’这口气她便知道,再去玉虚宫时,元始必定不会给她好脸色看,估计他都已经准备好了一堆难听话等着。

但羲和不后悔,她实在忍不了自己视为掌中之宝的妹妹被别人当侍女使唤!

羲和压抑着火气说道:“我明白了,等桃山之行结束后,我会亲去玉虚宫一趟拜见元始真人的!”

常仪不语,站在‘玉鼎’背后担心的看着她,也不知姐姐是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火气那么大?

常仪真想问一问羲和,碍于元始就在旁边,她怕两人对话露出马脚被元始发现,只能忍了下来。

羲和继续道:“但在此之前,我有一个要求!”

‘玉鼎’淡淡道:“说。”

羲和手指一旁,又幻化出一个石凳,对‘玉鼎’说道:“望舒对于我而言意义非凡,我是想把她当作女儿来收养的,因此,我希望望舒还在玉虚宫时,天尊对待望舒的态度能更好一点,不要再把她当作女侍使唤了。”

随后朝常仪招招手,温柔道:“望舒,过来坐下。”

常仪有些感动,怪不得姐姐看上去那么生气,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她连忙在羲和身旁的位置坐下,然后被羲和一把握住了手。

元始看了看常仪,抱怨道:“一开始是要她为徒的,是她自己不乐意,非要当女侍。”

常仪小声嘟囔道:“我是不打算拜天尊为师,但我可没说我要当女侍。”

元始眯了眯眼,常仪轻咳道:“不过这些都是名义上的说法,天尊实际上对我很好很纵容的,羲和娘娘,你就别担心了。”

羲和微微抿唇,不是很相信。

常仪觉得羲和与元始之间的气氛很不好,再说下去两人可能要打起来,忙将话题带回正轨,问道:“羲和娘娘,您不是在太阴星修行吗?好端端的来桃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