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亲手出剑，斩杀自己的‘第二人格’，已经算非常狠的‘自杀’行为，但到底还是你更狠。”

周虞惊叹说道，

“你是真自杀。”

天水军王的剑刺穿赵暖暖的胸膛，从她后心而出，带出一蓬浓烈的鲜血，鲜红中洋溢着炽烈的金色辉煌。

这血还有惊人的热度，比沸腾的水更热烈，淋淋漓漓地泼出，洒在周虞身上。

有一些溅在他脸颊和嘴角。

“你能不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

赵暖暖回头，艰难而痛苦说道。

“你这个问题纯属废话啊。”

周虞颇显怅惘地说道，

“不要说是你，人就算是养一只小猫咪也会有感情，如果它死了，也难免会在往后的岁月里偶尔想起。

因为人毕竟是感情的生物，

何况你不是小猫咪，你是和我一起行动过的那个小女孩。”

周虞上前一步，重新捉住她的手。

他低头去看那口洞穿她心口的剑，剑锋冰冷而细腻。

它不像是修行者祭炼的飞剑，更像是科技时代的人们以极高明的技术手段制成合金，经过不知多少道工序，最终得到的一件带着科技光辉的艺术品。

就像那些降临到战场之中的金属巨舰、巨人。

天水军王手持剑柄，想拔出剑，却又不敢，他的脸孔上出现极其复杂的神色，充满懊悔和遗憾，

还有一丝虽然微弱却强度惊人的畏惧。

祂在畏惧谁？

“什么狗屁军王……”赵暖暖冷谑说道，“我的杀手，帮我，把剑，拔出来。你敢吗？”

“行。”

周虞没说敢不敢，而是回答她“行”。

周虞伸出手，抓住天水军王的剑。

剑锋是那般凌厉锋利，轻而易举地撕开他坚固的皮肤，切开肌肉，

当他用力抓住剑锋时，甚至连双手的掌骨都被割得断裂。

但他仍然面无表情，仿佛没有一丝痛苦，

快而精准地将这口剑拔出。

热烈鲜艳的金红色鲜血喷涌，弥漫在天空上，大片大片地染上周虞的衣服，也覆住了他的半张脸。

“带我走。”

“好。”

“你好好的，把他们全部都屠尽，然后会有一位小公公来，他会告诉你，去什么地方，用什么方式，种下什么样的桃花。”

“好。”

“然后，你把我放在那桃花源中。”

“好。”

“如果让你守着我，守很多年，你觉得好不好？”

“也好。”

周虞每一次回答都干脆果断，简洁有力。

于是赵暖暖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死去。

……

……

他和她携手而去，

然后他抱着她的尸身回到人间。

“帮个忙吧。”

周虞说道。

他将赵暖暖交给李霜和吴清清，她们惊愕而震撼，又感到凄凉，慌忙替他将赵暖暖的身子抱住。

周虞左右环顾，看到有一颗头颅，浮在已成血湖的云梦泽中。

他伸手一抓，便抓起这颗头颅。

是贺永开的头颅。

“平希王。”

周虞看着天幕，那些霓虹盈虚充空，填满了天幕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这些霓虹不断崩塌、碎裂，到处出现伤口，又迅速弥合。

有一个人，没有头颅，一手持巨斧，一手持巨盾，正在疯狂地攻击，向天水军王发起丧心病狂的进攻，

似乎不惜任何代价，只求下一击就能将天水军王击杀。

两位天上的王者的怒吼弥天极地。

然后那位没有头颅的王者听到周虞的声音，他高大的身躯在天上震动，腹中发语：“何事？”

“我代表她，命令你带头冲锋。”周虞说道，“我要它死，今天就死，现在就死，最好是下一秒就死，我不想等到她的父赐它死。”

“唯！”

平希王奉那一位存在——冥国至高无上的神主的命令，以赵暖暖为主人，

而赵暖暖身死，按她的意思，似乎周虞的确能代表她。

那么，周虞的话，便需称“唯”答应。

贺永开的头颅飞上天空，被平希王接在手中，端端正正，异常严肃地安放于自己的断颈之上。

然后这尊王者咆哮如雷，

巨斧与巨盾交错纵横，凶猛地撕开天上的霓虹，在无尽霓虹之后，显现出来天水军王的真身。

天水军王持剑，

祂一剑斩下，七万八千四百五十二头真霓神子漫空飚飞。

平希王的巨斧和巨盾之后，是他得到头颅的身躯，

他的身躯之中，血火一条一条地冲出，每一条都是一头神子，叫做血火神子。

是冥国强者修行的三千种神子之一。

平希王修炼成就血火神子，得自于那位至高无上的神主的恩赐，而平希王曾是人间上古刑天氏之后裔……

这所有的秘密，

混在他的五万九千六百头血火神子之中，爆发出毕生以来最强的一击！

巨斧击中天水军王的剑，

巨盾砸在天水军王的头顶！

天水军王发声大吼，身上白色的寻常衣袍裂开，露出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但比任何人类更出色，几乎达到完美程度的身躯。

祂的身躯上，一寸寸肌肤裂开，翻转，变成一种金属的甲片，一片一片，像狰狞的凶怪终于显露出原型。

当这些金属甲片全部翻过来，祂不再像是一个人类，而像是一具只有在人间的科幻文学中才会有的机甲战士！

这机甲战士全身都是泛着冰冷光泽的金属外甲，内部才是祂的身躯，

祂翻开了外甲，手中提剑，强悍的剑强行逼退平希王的巨斧，光洁而冰冷的外甲头颅硬扛住平希王的巨盾，然后祂的另一只手伸出，

以雷霆之速，凶狠一击！

击中平希王的腹部。

当没有头颅时，平希王以腹发声，

所以天水军王再清楚不过，怎样的攻击最合适将平希王一击致命！

“殿下身陨，

平希王当死。”

平希王被一击打爆腹部，他的腹部发出最后的凄苦声音，但却不是因为自己将死。

他在被天水军王一击打爆腹部，即将陨落的同时，爆灭了自己的五万九千六百头血火神子。

这一场爆炸，可比赵暖暖准备的大炸弹恐怖了无数倍。

天水军王的真霓神子也在爆炸。

祂被爆炸淹没了，

只剩下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从爆炸中逃遁出来，飘飘荡荡，浮浮沉沉，降落到人间，落在一个人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