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040
孙丞相被时清一顿话堵的脸色难看。
横竖只要她一开口就是错的,就连语气重一点对方都能揪着不放。
我朝御史中,孙丞相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
根本不把她这个丞相放在眼里。
“时清,你只是个七品巡按御史,我今日劝你是为你好,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时清已经坐下来,不甚在乎的说,“哦,然后呢?”
“您是打算怎么不抬举我?”
“左右我就七品大小的官,再低能低到哪儿去。我还是奉劝您一句,好自为之别没事找事,您官大,跟我可不同。”
孙丞相握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眸光闪烁,不知道时清是不是真知道些什么。
她每日跟钱家那个世女混迹在一起,怎么可能不聊点政事。
时清这话定然是在威胁她。
看来之前参自己圈地案的折子很有可能是她递上去的。
绾绾说的对,这个人,果真是不能留。
只是今晚山林狩猎时未能一击得手,再想除掉她,怕是要借助别人的手了。
孙丞相跟年轻人不同,难听的话说到脸上,该笑还是能笑出来。
她将酒杯一饮而尽,“小时大人真是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算是让老妇长了见识。”
孙丞相自顾自的挽尊,说完抬脚返回原位。
时清翻了个白眼,从云执那里把兔子端回来接着吃。
她把孙丞相放在眼里恭敬有加又能怎么样?
对方还不是想着要弄死她。
既然这样,凭什么给她好脸色看。
浪费表情。
坐在上位的皇上先是看见五皇女垂头丧气的回来,继而看见孙丞相脸皮绷紧坐在位上,不由开口跟身边的钱贵君说,“定是在时清那里碰了灰。”
就是不知道时清怎么拒绝的。
钱贵君微微扬眉,诧异的朝营帐门口的方向看过去,含笑说,“时清到底是何许人物,也太大胆了些。先是皇女后是丞相,她竟一个都不给脸面。”
“是个妙人。”皇上心说将来有机会让你见识见识。
她招手示意五皇女,“小五,过来。”
皇上将五皇女叫到跟前,自己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身体重心侧压,轻声问她,“时清答应了吗?”
五皇女缓缓摇头,“小时大人心疼她夫郎,说本朝王法中没有一条规定说是必须让云执为我刺绣的,于是以此为由拒绝了女儿。”
“她倒是能说,我朝王法若是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写进去,还算什么王法。”皇上也不见生气。
五皇女犹豫了一下,说道:“许是觉得女儿这次心意不城,突然过去唐突了,等明日有机会女儿再问上一问。”
她低头,“毕竟是父后喜欢的东西,女儿总要多试几次。”
皇上捻着手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让五皇女退下,“去用饭吧。”
五皇女抵唇轻咳,行礼退下。
皇上又看向孙丞相,“孙爱卿,朕瞧你刚才跟五皇女一起过去了,还跟时清相谈甚欢聊了许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她玩笑似的说,“可不能是因为朕把时清的折子给你看了,你就过去把人质问了一顿吧。”
孙丞相听到“相谈甚欢”的时候眼尾就在抽动,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在这儿坐着一连喝了两杯酒,都没把脑子里时清怼她的那些话忘到脑后,且越想越气。
“皇上说笑了,时清虽然年轻,却不是个吃亏的主,您是知道的。”孙丞相侧身朝向皇上行礼回话。
“早跟你说了她锱铢必较,你还不听劝。”皇上轻轻摇头,手指虚点她,“你啊你。”
多余的话无须多说了,就看孙丞相这个脸色,明日一早定是能收到时清参她的折子,到时候就知道两人今天聊了什么。
皇上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钱贵君朝时清的方向多看了两眼,收回目光笑着劝皇上注意龙体少喝两杯。
晚上夜宴散席后,时清跟云执朝自己的营帐里走。
云执刚才发现自己剑鞘上的宝石裂开一颗,有了裂纹,心疼的扯着袖筒来回擦拭,企图把那条裂开的纹缝擦没了。
“行了,别装给我看了。”时清睨他。
就云执那点小心思,还不是一眼就能看穿,她笑,“我给你换新的。”
“当真?”云执顿时不觉得心疼了,把拇指指甲盖伸过去,“还是要这么大的。”
“行。”
时清眼里溢出笑意,双手背在身后,边侧头看着云执边慢悠悠的往前走。
他平时宝贝剑鞘宝贝的很,但今晚在山林里,却是毫不犹豫的扔掷过来替她打掉那直逼面门的刀。
时清的心脏又不是草木做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感激。
她视线太过于直白,云执被看的不好意思,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好像连夜间暖风都停止了。
云执抬手挠着鼻尖,眸光晃动,转移话题,“你说那什么五皇女为什么找我要刺绣啊?她被你拒绝了,下次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云执可不擅长应付这些。
“说不准,”时清压低声音跟他说,“我感觉她还会再来。”
五皇女看着柔柔弱弱,毫无威胁,但是她给时清的感觉像是藏在暗处的视线,阴阴凉凉的,不像表面那么无辜。
她如果是有什么目的,肯定会再来。
时清说话间跟云执凑的近,毕竟议论的是皇家人,怕被别人听了去。
云执耳廓微热,侧身离她稍微远一点,不动声色的拉开两人的距离,怕又出现早上那种热流往下的情况。
“你跟她怎么都喜欢绣花的男人。”云执手握着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脚尖转动衣摆成圆,拦在时清面前。
剑跟手齐齐往身后一背,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帅气,说不出的好看。
他眼眸清亮,微微挑眉问时清,“会武功就不好吗?”
时清心头微微一悸,站在原地抬眸看他,双手抱怀故意说,“会武功是挺好的,但我还是喜欢会绣花的。”
她抬手拍他肩膀,“你努力努力,武功绣花两手抓。”
时清想起来,“你是不是这两天都没摸过针?不会把好不容易学会的穿线又忘了吧!”
“……”
云执薄唇轻抿,抖掉她搭在自己肩上的爪子,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闷堵。
“没有忘。”
会绣花有什么好的?会绣花的能像今天晚上那样救她吗?
云执懒得理时清,回去后洗漱完就要往床上躺。
跟府上不同,营帐中就只有一张军旅床板,勉强能睡两个人,没有软榻也没有屏风。
云执站在床前面,“就不能再弄一个床进来吗?”
“咱俩刚成亲没多久就分床睡?”时清示意他,“那边还有张桌子,实在不行你凑合一晚上,”
她说,“你们会武功的人,不是绑个绳子就能睡觉了吗,还挑什么地方要什么床。”
云执可没睡过绳子,更没睡过桌子。
他晚上那口气还没消,故意往床沿上一坐,“我要睡床。”
时清诧异的扭头看他,“那我睡哪儿?”
“你爱睡哪儿睡哪儿。”云执蹬掉鞋子往床中间一躺,双手枕着手臂,翘着腿,不管不顾的语气,“反正我要睡床。”
时清还是头回见到有人在她面前耍横的。
“真的?”
“真的。”
“不后悔?”
“不后悔。”
时清笑的危险,“这可是你说的。”
云执一个在府里都会在床跟软榻之间拉上屏风的人,面皮薄的像张纸,就这还敢跟自己耍无赖?
时清将手里擦脸的毛巾往桌上一摔。沾水的毛巾带有重量,“啪”的声砸在桌子上。
云执心脏吓得一哆嗦,眼睫毛跟着轻轻颤动,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滑,余光偷偷瞥时清的方向。
老实说,他已经有点怂了。
时清把披在外面的外衫脱掉随手搭在衣架上,将满头长发挽起来,“既然是你主动的,那我要是拒绝岂不是显得我不行。”
她朝床上扑过来,一副想就地圆房的表情。
“!!!”
云执瞬间弹坐起来,直接从床上光脚跳下去,手指着时清,“你你你——”
他“你”个不停,脸通红。
时清眉眼弯弯的占据整张床板,美滋滋的躺成大字状,“跟我斗?”
“就这点脸皮还敢行走江湖,我看你是没见过人心险恶。”
“……”
现在见识到了。
云执看她只是为了抢床就出此下招,不知道是气是羞,硬着头皮梗着脖子大刀金马的坐在床边不动弹。
活像个受气小夫郎。
时清侧身撑着脸看他,“生气了?”
“跟你闹着玩的,怎么可能真让你睡桌子,”时清往里挪,抽了个枕头放在床板中间,“床分你一半。”
她主动退让,云执又不好意思了。
他从记事以来就是自己睡的,还没跟人同床过,尤其是跟女人。
云执摸摸鼻子,又挠挠后脖颈,侧眸用余光看时清。
时清自穿书以来养成的最好习惯就是沾床必睡。
晚上又没有什么娱乐设施,中午也不睡午觉,何况今天是真的疲惫,她就躺在枕头界限的那一边,睡的规规矩矩。
平缓的呼吸声落在耳朵里,云执倒是没那么局促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眼里滑过一抹狡黠,想伸手去捏时清的鼻子。
手都伸出去了,但是看她睡得这么香又讪讪的收回来。
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跟时清计较呢。
云执骄傲的挺起胸膛,每次他原谅时清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特别高大。
两人睡下的时候,别的营帐中还亮着灯火。
长皇子坐在孙绾绾的床边看她绑着纱布的小腿,伤口上已经上了药,就这还是在纱布上氤氲出些许血迹。
他眉头紧皱,语气关心,“怎么伤的这么重?”
孙绾绾脸色苍白,比起小腿上的伤痛来说,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以后可能要瘸的事实。
她咬紧牙关,眼睛通红,恨意几乎写在脸上。
孙丞相站在一旁,神色中露出几分属于母亲的不忍跟悲痛,嗓音低哑,“御医说是伤到了骨头。”
长皇子看着孙绾绾的腿,轻轻叹息,“她父亲若是知道了,不知该如何难受。”
“还没敢往京城那边说,”孙丞相道,“能瞒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孙氏因为孙黎黎被禁足留在府中,这次也没跟着过来,还不知道孙绾绾受伤的事情。
孙丞相伸手做出请的姿势,示意长皇子到旁边说话。
长皇子替孙绾绾把腿上掀起来的被子盖好,“好好休息,别的无须多想,总能治好的。”
两人避开孙绾绾,到桌子前坐下。
看到孙丞相有话想说,长皇子就让人稍微退后一点,但并未出营帐。
“你同我说实话,绾绾那腿当真是碰到野猪伤着的?”长皇子声音淡淡,凤眼扫过来,略带上位者的威严跟压力。
孙丞相头低着,扯着袖筒抹了下眼角,“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她把圈地跟今晚狩猎刺杀的事情跟长皇子和盘托出。
孙丞相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倒不是因为她信任长皇子,而是她们就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圈地得来的好处,长皇子又不是没间接享受到。
孙氏跟长皇子是手帕交,因着这个关系,孙家平时可没少往长皇子府送东西。
长皇子虽然贵为皇上的亲弟弟,可朝廷关于皇亲国戚的开销用度是有数目限制的。
光靠发的那点俸禄生活,如何维持长皇子府的排面以及奢靡生活?
圈地这事,不过是孙丞相她在前面做,长皇子在后面撑腰罢了。
如今眼见着东窗事发,孙丞相怎么能不抱紧这根救命稻草?
“钱世女回京多日忍而不发,定是在收集足够的证据,我现在就像是粘在她渔网上的鱼,只能拼死挣扎才能得到一线生机。”
“钱焕焕还没进京时,我的人就已经朝她下手,包括回京后绾绾也刺杀过钱焕焕多次,可回回都是被时清的夫郎云执所救。”
“今天本是最好的时机,奈何……”
孙丞相手指紧攥成拳压在腿上。
奈何没除掉对方,反而折进去孙绾绾一条腿。
这种仇这种恨,让她孙家怎么罢休?
“时家本来跟这事无关,是她时清非要搅合进来,那便留不得她了。这样的人,若是成了气候,将来只怕是祸患。”
时清她可比她母亲时鞠要肆无忌惮多了。
都是朝野中的狐狸,这两人又怎么能看不出来皇上对时清另眼相待。
“皇姐倒是挺喜欢那孩子的。”
长皇子端起茶盏,抬眸看向孙丞相,意味深长,“这可是她手里的一把新刀,还在打磨。”
本朝督察院是直接听命于皇上,都御史更是皇上一手选□□的人才。
面上看来,都御史监管皇上跟群臣,处处规劝皇上的言行跟举止是否合乎规范。
然而实际上,不过是□□白脸给众人看的罢了。
都御史手下的御史言官们,才是把控朝堂风向的一群人。
本朝规定不斩御史,所以她们什么都敢参。
这群人就像是皇上养的蝗虫,是她打磨锋利的一把文字刀,不见血不进鞘。
“您说新刀的意思是?”孙丞相心头一凛,眸光幽深,不自觉压低声音,“皇上她,已经在为新皇培养势力了?”
现在东宫还没有主子,太女的人选也未定。但几位皇女明显已经长大成人羽翼丰满,关于权力的争斗早就悄悄开始了。
长皇子神色淡淡,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上位者最典型的特征,话只说一半,让人去猜他的意思。
孙丞相现在可没有心思关心太女是谁,钱家的刀已经架在她脖子上了。
孙丞相朝长皇子行礼,跪在地上,“求殿下救我孙家性命。”
“绾绾上次过来,我便告诉她,莫要在这种关头横生枝节。你孙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做事怎么能让人拿着把柄?”
“先是黎黎被禁足,再是今晚刺杀。”
“有些事,你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的干脆利落。”
长皇子轻轻放下茶盏,垂眸看她,“现在已经这般拖泥带水,连时家都牵扯进来,你要我怎么救你?”
他很明显是不想跟皇上看中的时家对上。
孙丞相怔怔地抬头看长皇子,满眼的难以置信,“殿下的意思是,不管我们孙家了?”
他这是要舍弃孙家了?
“可圈地一事——”
孙丞相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是啊,圈地一事都是她在做,长皇子并没有直接参与进来。
换句话说,就是他没有留下任何由人拿捏的把柄。
孙丞相心头一片冰凉,到这一刻她才明白,长皇子从始至终就没站在她这根绳上过。
他可以退的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长皇子抬手碰了碰头顶的凤簪,垂眸看孙丞相,“你且放心,稳住心神,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永远不知道是什么结局。”
“钱家若是聪明,定会放你孙家一条生路,但你要先稳住。”
这也是他打算给孙钱两家做媒的原因,亲能不能结成要另说,但这算是孙家主动给钱家递的示好的信号。
当皇上的,最喜欢的就是制衡,最看不得的就是朝堂上一家独大。
他可太懂自己姐姐了。
奈何孙黎黎不争气,孙绾绾更是不中用。
孙家是没有能指望的人了,若是孙母聪明些,懂得收敛锋芒装可怜,倒也不是渡不过不去。
奈何她掌权太久,当惯了奶奶,忘记怎么做回孙女。
“我也看过了绾绾,天色不早,是时候该回去了。”长皇子站起来,端的是一派雍容冷艳,“你也早些歇着。”
这些话他一句没跟孙丞相说。
若是讲出来说明白,他跟孙家可就算是绑在一起了。
孙丞相在地上跪了不知道多久才被下人扶着站起来。
稳住心神?
火不烧到他眉梢上,他当然稳得住。
现在孙丞相最恨的倒不是钱家了,而是时家跟沈家。
就算她被网住,也不会让这两家好过!
被孙丞相记恨的时清睡的正香,而她身边的云执却眉头紧皱。
他接着之前的梦继续做下去。
[柳月铭将玉佩给他,说走就走,没有半点磨蹭。
像是觉得这段时间拖累了他已经羞愧难当,如今没有颜面再留下来。
他走的这么干脆,云执倒是愧疚起来。
行走江湖本来就是要行侠仗义,他不过是救了柳月铭几次就张嘴问人家要钱,属实显得没有大侠气概,跟他爹比差远了。
往后若是在江湖留有名声,但却落得个小气大侠的称号,多不好听,说出去也没有面子。
云执捏着玉佩犹豫半响,又觉得自己也不容易。
就像时清说的,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他总不能一直吃亏。
云执捏着下巴,琢磨如果是时清的话,她会怎么做。
半天之后,云执追上柳月铭。
他正落魄的被人追杀,已经逼近悬崖边缘。
云执来的正是时候。
他执剑挡在柳月铭身前,剑身一荡,剑气四溢。
云执扬声说,“这人是我保的。”
柳月铭一阵感动,惊喜的喊,“云兄弟。”
“我又连累你了,你走吧不要管我,人各有命,也许我今日就该命丧于此。”
柳月铭手握扇子朝云执拱手行礼,“多谢云兄弟好意,你的多次救命之恩,我怕是要来世才能报答了。”
“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
“救命之恩的事情,咱们回头再算。”云执手持宝剑已经朝对面的人群冲过去。
回头再算?
柳月铭愣在原地,没听懂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云执将人打跑。
柳月铭看的眉心直跳,笑着说,“云兄弟心善次次留他们活口,可他们却要取我的性命。我若是落在他们手里,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像云兄弟这般放我一条生路。”
云执之前也好奇过,问柳月铭到底是得罪了谁,为何总有人来取他性命。
柳月铭只说是家里招惹的仇人,别的不方便透露。
他不愿意说,云执也不好过多打听人家家里的私密事,最后只得作罢。
但云执没杀过人,他就只杀过鸡。
次次都是将人打成重伤就算了。
反倒是柳月铭,他看着温文儒雅,下手的时候是快准狠。
云执掏出玉佩还给柳月铭,他实在猜不到时清会怎么骚操作,只能按自己的方法来。
“我不好拿你的东西,但是我身上的银钱也不多。所以咱们也别去洛阳看牡丹了。”
提起牡丹,云执就想起来晚上回去的路上时清嫌弃他不会绣花。
若是说最讨厌什么,云执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牡丹。
“这样吧,你想去哪里我护送你去,一路上我保你安全,你负责路上花销。”云执觉得这主意不错。
柳月铭眸光闪烁,略有迟疑,“如此也好,只是——”
他试探着问,“当真我去哪里你都护送?”
云执抱着剑点头,“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柳月铭扇子展开,血迹改成的梅花在白净的扇面上显得格外扎眼。
他半真半假的笑着说,“我若是跟你去你家呢?”
云家半隐于江湖,若不是云父云母的至交好友,根本找不到他家的具体位置。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不谙世事的云家少年,说不定真能套出来云家的具体方位。
云执听完微怔,吓了一跳,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
“你去我家干嘛,时清都没去过。”
他娘以前就说过了,只准他带媳妇回去。
柳月铭去他家多不像话!
要去也是带时清去。]
谁去?!
云执从梦中惊醒,抚了抚怦然跳动的胸口。
他以前满脑子都是江湖自由,天高海阔。
这怎么,怎么突然拐到儿女情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