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 为敌

这时候,身前被一人挡住。

是叶大夫。

就是在他们刚换了位置时,变故横生!

一道鞭子,突兀的从马车那边袭来,惊叫声伴随着鞭子破空声袭来,在他们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那条黑色的鞭子,已经狠狠的甩在了人群里的一人身上。

叶端稍稍避了一下,没让鞭子完全打中。

但就算如此,他耳后到脖子,已经被鞭子抽出一条很长的血红痕迹。

很快的,在他苍白消瘦的面颊旁,那条鞭痕已经露出斑斑血迹跟青紫。

大街上公然出手伤人,这太蛮横了吧。

“你做什么!”

张屠夫有点生气了,好端端的,受到这无妄之灾,谁乐意啊。

而且他刚看的清楚,站在马车上的那个公子哥,那鞭子分明是有意朝叶大夫袭来的。

要不是他躲闪的快些,怕是现在整张脸都要毁了。

人群里传来小小的不满声。

陈景林倨傲的看了下人群,手里的鞭子又再度跃跃欲试,有这威胁,路边的人果然不敢再言语了。

那公子哥冷哼一声。

“这一鞭子是教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鼠辈的,要是某些人,敢动不该有的龌龊心思,到时候打在身上的就不是鞭子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泄愤似的,狠狠将鞭子甩在马儿身上。

骏马的嘶鸣声简直令人胆颤。

陈景林还要再闹,但此时那车帘掀开,一张清秀的面容出现在大众眼里。

那姑娘声音温柔,似是劝慰,但口气中的轻视,还是露了出来。

“哥,同这些低贱之人,有什么好说的?教训过后就走吧,别误了正事了。”

这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啊。

本以为会是个讲理的,谁知道一开口就满是贬低之语。

不满的议论声越来越多了。

陈素只在人群里巡视了一遍,紧接着就露出个轻视的笑来。

“几年不见了,我以为再见面,某人会令我刮目相看呢,谁知今日一见,竟是这般让人失望。

哥哥,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人,想必他也没脸再登门了。

时光荏苒,岁月无情,以前的交情就是镜花水月,终究成空,只希望他能听得懂。

不过世道不一样了,那种人就该躲在暗无天日的角落生存,腐烂发臭下去,要是敢肖想不属于他的,迟早有更难堪的下场等着呢……”

没头没脑的一席话。

路人都带着几分不解。

但是叶端却知道,有些话,这是对自己说的。

呵,不过是十年光景,可真真是沧海桑田。

当年的婚约分明是他们巴巴的来求的,可现在……

不提也罢。

本就不是同个阶层,何苦硬塞到一处?

他苦笑一声,本想安静的离开。

但一直紧盯着他的陈景林,像是被他刚刚离开时的嘲讽笑意刺激了,当下第二鞭就要甩到他身上。

不过可惜的是,那鞭子还没落他身上,就被一只大手,及时的握住。

姚蝉看着那几乎险些甩到自己面门上的鞭子,又看了护在自己身前的向峰,后怕的拍了下胸口。

真的是好险。

虽然现在的她没有闭月羞花的容貌,但也算是可人,要被人破了相了,那可多可惜。

“你们好大的胆子!”

陈景林从汴城而来,家里又有权,作为家中独子,自小被人惯着长大,现在打人的鞭子被人抓住,自觉面子受损,当下就已经厉声呵斥。

向峰人高马大,力气又足,那鞭子在他手里,就跟小孩子的玩意一样,无论如何都抽不出来。

所以对方又用力抽时,怎么也不会想到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向峰,会存了蔫坏的心思,在他用劲的时候,一下松开了手。

对方因为惯性,当下从马车上倒滚下来。

人群看热闹的,传来哄笑声。

“你们!”

他攒着劲要闹。

但刚跳起来,倒是把站在低处,没被人遮挡的姚蝉看了个清楚。

他手里的鞭子一下子落到地上。

姚蝉长得好,肤色好,穿的也好。

加上有点小脾气,这种人,这种相貌,尤其是被周围上了年纪的农妇衬托,可想而知,落到别人眼里是多么惊艳。

他也不在乎向峰了,走到姚蝉跟前,下意识的就想摸她下巴。

可惜又被向峰挡住了。

“你是什么玩意,给我滚!”

不想再美人面前露出本性,他压低声音道。

可惜向峰不理他,姚蝉更没心思跟他打交道。

这是个老熟人啊。

这不就是中元节那晚,拿三只小狗尾巴上拴上炮仗,特意比赛取乐的那个心狠的男人吗?

那晚她在人群里,也没出风头,陈景林没看见她,但姚蝉可是把他看的清清楚楚的。

这样的人,压根不想同他说一句话。

她走到叶端跟前,看着他可怖的伤口,不自觉的叹息一声。

这下子可是那公子哥触怒了。

不搭理他的示好,反而去找那个罪臣之后?

他冷声道,“你不知道这人是谁吧?”

姚蝉挑眉问他,“我知不知道关你什么事?”

她就是这种性子,碰上对自己胃口的,咋说咋好。

但是对上那种本来就不客气的人,她怕是能比对方还不客气!

“你好,你好的很!我跟你说,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其实呢,就是个不入流的人渣,还大夫呢,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是专门在女人裤裆底下做营生的。

我提起来都觉得丢人,你还能看得上他?”

这话明摆着是羞辱。

但不得不说,因为其私密跟特殊性,还是引起路人议论和遐想。

姚蝉余光瞥见,先前一直淡然面对的大夫,此时面上带上薄怒,搭配着他脸颊旁的伤痕,整个人多了些戾气在里面。

如果她再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这人身子在微颤。

他躲避着周围的视线,躲避着旁人的调侃跟打量。

让他离开这种尴尬的境地吧。

难得有个不嫌弃他的,现在怕是也要不屑同他相处吧。

分明已经过得很艰辛了,他分明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

可是为什么还断他最后的活路?

既然已经这么不堪了,那她如何嫌弃,自己都不怕了。

他视线直落到那人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