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闭门思过

少顷,秦欣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却又慌张起身,跪倒在叶楚面前:”皇后娘娘恕罪,皇后娘娘恕罪,是臣妾冒犯了。“

楚楚可怜的,像极了一朵被欺负惨了的小白莲。不过还是太年轻,才这么会子就受不住了。

”恕罪?”叶楚倒是终于开口了,“听这意思,淑嫔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秦欣柔倒吸一口凉气,这让她怎么接话,只能强忍着屈辱,给叶楚磕了个头,委委屈屈道:“是,是嫔妾不小心,在娘娘面前出了丑,污了娘娘的眼睛。”

“呵。”一丝嘲笑从叶楚嘴角溢出来,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欣柔,斥责道:“看来淑嫔并不知道。”

四下寂静,落针可闻,人人都放缓呼吸,生怕触了霉头。

在场唯一轻松的只有叶楚了,她环顾了一圈,打量神色各异的众人。前生,这些都是闻争用来耗费她生命力的工具,消磨她的心气,磨平她的棱角。

与其像上辈子那样被动接招,没有一时一刻放松警惕,将自己累的身心俱疲的,倒不如她先发制人。

宫斗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既然还坐着皇后的位子,那便要物尽其用,要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此刻,她才是这后宫之主,容不得任何人侵犯。

若是有那些个龌龊心思的,动手之前便要衡量衡量,害她的后果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住。

杀鸡儆猴,而秦欣柔,便是她要杀的鸡。

“来人,淑嫔犯错不改,带她去宫门外跪着,跪到她知错为止。”

此话便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激起阵阵波澜,秦欣柔在众人或同情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下被带了出去。

叶楚这才带了点笑意,注视着众人,一字一句道:“皇上登基不久,你我一言一行代表的皆是皇上的脸面,切莫因为荒废了礼仪而丢了皇上的面子。”

三言两语便表明了她叫这些人来的缘由。

皇后不计较,这宫里的许多宫规便形同虚设。比如请安,也只是在每月的头几天,妃嫔们才会来几趟凤栖宫,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如今皇后突然提起,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皇后这是要立规矩了。

淑嫔看来是正好赶上,被立了典型。如今正值午后,太阳毒辣,跪在外面只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想明白这回事的妃嫔们只觉得庆幸,还好还好,被罚跪的是淑嫔,而不是她们自己。

可为何只有淑嫔被拉了出来?那就只能怪她位份低又倒霉,皇后不罚她罚谁。众人如是想着。

挥退众人,叶楚浑身舒畅的回了寝宫,美美的睡了个午觉。

待得梦醒,日头已经西移,满天晚霞,美的让人移不开眼。

有宫女早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见叶楚醒了,这才战战兢兢的上前,禀报道:“娘娘,午后皇上移驾凤栖宫,正好碰上淑嫔在宫门外跪着,便,便让人回去了。”

说完,宫女大着胆子抬眼觑了一眼皇后娘娘,出乎她意料的,皇后神色未变,依旧盯着天空,看的入神,只是喃喃道:“这么巧呢。”

这夜,闻争照例夜宿凤栖宫,却被拦在了宫门外。

“皇上,娘娘说她管理后宫不力,害的皇上忧心,所以自罚,自罚面壁思过一个月,让皇上去别的宫里歇息。”

小宫女脸都吓白了,极快的说完这些话,深深的将脸埋在地面。

这皇宫里,甭管是妃是嫔,哪一个不是费尽心思的将皇上往她们宫里拉,怎么到了皇后娘娘这里,还反倒把人往外面推了。

闻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去了,风雨欲来,他眸色沉沉,黑不见底。

气氛僵持了许久,就在小宫女以为下一秒就要承受帝王之怒的时候,闻争却忽然一甩衣袖,转身离开了,未置一言。

这日以后,叶楚每天都能听到闻争的消息。

知道他在德妃的宫里连歇了三晚,知道他给了庆嫔许多赏赐,还知道他允了几位常在贵人提位份,体力当真不是一般的好。

皇帝都这般雨露均沾了,做皇后的自然也要有所表示,于是叶楚该赏的赏,该封的封,虽是在禁足,却一刻都不得清闲。

就在一月将过的时候,叶楚终于等来了她想听的消息,秦欣柔被封了淑妃。

妃位之下,在皇后面前都要自称嫔妾,只有成了妃,才有称臣妾的资格,才算得上是这后宫里真正的主子,一阶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哪怕一跃成了淑妃,可秦欣柔的这次晋升却并不打眼。皇上这一月不知提拔了多少人,秦欣柔混在这中间只能算是运气好。

可也有人说秦欣柔这是因祸得福,那次被皇后娘娘罚跪,多亏了巧遇了皇上,这才免了一难,许是那次就入了皇上的眼,这才成了淑妃。

芷梧宫,秦欣柔一脸柔弱的站在闻争面前,眼睛亮莹莹的含着泪花,欲语还休,深情满满。

闻争有一瞬间的愣神,一向清澈的眼睛变的无神,他注视着秦欣柔,神思却飘往别处,停留在一张俊朗的男人脸上,那张脸跟秦欣柔像了七八成,他笑着道:“臣给皇上请安。”语声飘远,似梦似幻。

不多时,闻争才半安抚半劝诫的对秦欣柔道:”皇后并非针对你,你切勿因此记恨,你以前位份低,拿你立规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今你升了妃,自然可以安心。“

想了一瞬,他才又道:”你兄长临终托我照顾你,只要你安分守己,自然可以在这宫中平稳度日。“这番话带了冷硬,全然不像刚刚为皇后解释时的柔和。

秦欣柔攥紧的拳头从听到这句话后就没再放开过,等到闻争离开芷梧宫,秦欣柔转身便将桌案上的东西摔了个精光。

她当初费尽心思的进宫难道就只是为了一个平稳度日吗,她不服,也不甘心,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高坐凤座,对她想罚就罚,而她就只能隐忍卑微,安分守己?

禁足期满的第二天,叶楚就宣了她娘叶夫人进宫。

她娘一直体弱多病,上辈子更是早早的就去世了,她当时埋怨她爹没有照顾好她娘,一直记恨她爹,导致父女情分日渐稀薄。

可后来在她被闻争囚禁宫中,性命即将不保的时候,却是她爹无数次跟闻争求情,跟闻争担保,在存朝殿外将头磕得鲜血直流才为她换来一线生机。

思及此处,叶楚不争气得红了眼眶,一颗眼泪挂在眼角,将掉未掉的,看着好不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