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罗因，你这是什么意思？把我带到这里作甚？”

暗爵看着面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凤凰城废墟，心下一紧，原本他已经打算不会再来这个给他们造成伤害的地方了，可......

罗因并没有理会暗爵的质问，只是径直的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而身后的天狗妖怪则对暗爵做出让他跟着罗因前进的手势。

现在自己也没有其他选择，暗爵只能继续跟在罗因身后，看看他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凤凰城，是一切罪孽的开始，亦是结束，暗爵现在对这个地方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毕竟这里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如果不是因为凤凰秘宝，他们还不一定能认识戴依露，不一定能够去人类世界体味世间百态。

说起来，暗爵还得谢谢这个地方，虽然脖子上的枷锁目前并无解脱之法，但却是他们与戴依露之间牵绊的证明。

罗因他们和暗爵一样，脖子上也有那个枷锁，这大概也是他们不敢轻易向戴依露下手的原因吧，所以才把伤害的目标转移为媚香。

突然，罗因停下了脚步，暗爵和其他妖怪也跟着停下了脚步，只见凌夜与影流正站在前方某处废墟守候着，见罗因出现，随即上前向他行李。

“宗主，此处并无异常！”

“好，把那小子带过来！”

罗因站在一处石碑面前，待暗爵被推到他身旁，立马抓住了他的手，并用指甲割破了暗爵的手指，刹时鲜血涌了出来。

“罗因，你......”

暗爵想要反抗，却被罗因的力量克制住了，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自己的血往石碑上滴。

在触碰到暗爵的血液后，石碑上的裂缝突然开始发光，随即地面震动，逐渐裂开一条通往地底的道路。

“这......这到底是......”

暗爵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血还有这样的功能，居然能够使得这里地动山摇，真真不可思议。

“哼！果然是你！”

罗因看着裂开的这条路，语气极其生硬，没有丝毫温度，听得暗爵心里有些不舒服。

“什么果然是你？老头，快把话说清楚！”

“放肆！不准对宗主如此无礼！”

凌夜见暗爵对罗因出口不敬，内心也有些恼怒了，这个家伙向来都是如此，从不顾及现在是什么场合。

可罗因却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径直的走向了地底下的那条通道，暗爵也被凌夜他们押着往下面走去。

由于地底黯淡无光，于是罗因早些时候便命下属备好了火把，此时靠着火把微弱的光芒，他们慢慢的往地下走去。

暗爵对这里陌生的一切都感到了好奇，他也来过不少次凤凰城，可从来都不知道地面还有这样的地方，而且......罗因看起来对这个地方似乎很熟悉。

待他们走到最底下的时候，周围突然布满了荧光，点缀着四周，泛着浅绿色的光辉，原本灰暗的地底顿时变得明亮起来了。

此时不仅是暗爵，连天狗妖怪们也都惊讶的张开了嘴，他们只听罗因说凤凰城底下有个秘密之地，却不知是如此奇妙如梦境般的地方。

“这里......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暗爵吃惊的后退了几步，一靠近这里，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直在加速跳动，他还以为是自己不适应地底，现在想来，却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原因。

“呵......果然是他的儿子，所以才能与整个地方产生共鸣！”

“你......你说什么？”

暗爵捂着自己的耳朵，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觉得有东西在冲击着自己的耳膜，让他痛不堪言，此时罗因的话更是让他觉得疼痛难耐。

罗因扫了他一眼，眼中充满淡漠，在确定了暗爵的身份之后，他觉得自己更加有理由......除掉他了！

罗因示意影流把他按在地面，由于暗爵此时身体感到异常，就算是影流也无法反抗，只能任他把自己按在地面。

看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暗爵，罗因眉角微动，寻了一处舒适的石椅做了下来，认真的扫视了下四周，眼中满是惆怅，让所有妖怪都看不懂。

“爷......宗主您这是怎么了？”

凌夜见罗因一直在发呆，下意识的提醒了他，才让他回过神来，罗因的眼神此时才回到了暗爵身上。

“暗爵，你可知为何你的血可以打开这个密道？这里又是何地？”

“......你这不是废话吗？没听见我刚刚问你的话吗？”

暗爵毫不客气的回怼罗因的问题，他就是完全不知道这老头的目的，此时才会被他扣在这里的，无数的疑问看来也只有他能回答自己了。

还有他刚刚说到的“他的儿子”，这个他......又是谁？

见暗爵向自己投来疑惑的眼神，罗因嘴角轻扬，只觉得看到他这副有求于自己的样子十分有趣。

“这里......曾经是属于地面的，在几千年前曾经是......”

“几千......年前......”

所谓的几千年前，也不知那个时候自己出生了没，光凭罗因这些模棱两可的话，暗爵根本无法搞明白。

“四千多年前，在我还不是天狗一族首领的时候，天狗一族被一个叫幽魅的男子统领着，由于他力量强大，所以整个族群都臣服于他。”

“哼！老头子，没想到你也有认同别的妖怪的时候啊，真是让我觉得意外！”

暗爵的话带着些许讽刺，他对罗因本就没有好感，对他的冷嘲热讽已经是很正常的了。

罗因轻瞥了一眼暗爵，仿佛想从他的眼中看向另一个强大而又令他厌恶的妖怪，像......实在是太像了......

“后来，那个首领爱上了凤凰一族的女子，并与她产下一子，性情也开始转变，变得优柔寡断，开始变得心软，经过决议，所有长老，包括当时的我在内，都觉得他已经失去了当一名统帅的资格。”

“哼！我看你是自己想要当首领，所以才怂恿其他长老跟你一起叛变的吧，真是无耻小妖，爱上凤凰又怎么样？变得心软又怎么样？谁规定首领一定要铁石心肠了？”

暗爵不耐烦的抨击着罗因刚刚的所有说法，若是此时是上一代首领在统领他们的话，说不定天狗一族就不会和如今这般衰弱了。

他现在反而对罗因话里的那一个首领感到敬畏，只可惜最后还是让罗因得逞了。

罗因并不否认暗爵的话，毕竟他确实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当时真的觉得很庆幸自己代替幽魅的地位，若不是那个男妖为了妻子和儿子放弃了首领之位，他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当上首领。

暗爵这双坚毅的眼神，真是像极了他当时决然离位的那一刻，他一直都只觉得对方很傻，放着好端端的首领不做，偏偏要去当什么好丈夫，好父亲，真是愚蠢至极！

“后来呢？后来你就联合了其他长老罢免了他吗？”

“呵......怎么？感兴趣了？”

“切！我只是觉得......那个首领是个值得敬佩的大英雄，可不像某只又老又臭的老妖怪，只会顾着自己！”

“臭小子，你可不要以为我对你客气是因为怕了你！”

罗因看向暗爵的眼神没有丝毫柔色，他的存在，直接影响到了他在族群里的统治和地位，从他知道暗爵的身世后，便一直在计划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罗因拖了一口长音，眼神开始变得阴森起来，“最后死了，而且死的很惨！”

“！！”

暗爵对这个结局并不意外，反倒是罗因在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布满血丝，看向暗爵的眼神充满敌意，就好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天敌，他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已经猜到了些什么，但他不太想承认那个可能的现实。

突然，罗因瞬移到了被按在地上的暗爵面前，蹲下身子把手放到他头上，猛地抓住他的头发，一把揪了起来，让暗爵不得不跟着抬起了头，但他没因疼痛叫喊一声，一直默默的忍受着，他不想在罗因面前呐喊，这样显得自己太弱了。

可罗因揪住他头发的手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反而越发用力的扯着暗爵的发丝，若不是来到这里后暗爵总感到身体乏力浑身哆嗦，他此刻绝对会反抗的，也不至于遭遇像现在这般悲惨的境遇。

“哼！臭小子，你生来命运就该如此，要怨就怨你的父母去吧！我想……你心中一定也已经有了结果，我便不拐弯抹角了，你的父母，正是四千多年前败坏我们天狗名声的幽魅和他的凤凰妻子！”

罗因一说起幽魅，就气的咬紧了牙根，这个被他认作十恶不赦的男子，给了他一生都无法抹去的阴影，即便早已经不在世间了，依旧留下了让他忌讳的生命，罗因曾经派很多妖怪查询当年那个刚满月的孩子，可一直一无所获。

直到十年前，他发现暗爵的血很特殊，拥有能够令所沾染的东西发生异变，他这一生只见过一妖有这样的血脉，因此他才敢断定暗爵正是当年那个没有除去的“孽种”。

本以为暗爵听到后会露出惊讶与不安的神情，可他却毫不避讳的直视着罗因的眼睛，那双坚毅没有丝毫动摇的眼睛，简直和当年那个家伙一模一样。

罗因突然感到愤怒，不由分说的便抓起暗爵的头发，狠狠的按压着他的头朝地面砸去，使得地面裂开了无数裂缝，连罗因的手下都因受到了惊吓而后退几步。

每一滴血，当他们流逝到这灼热的地面时，暗爵脑海中闪现的，便是当年的真相，一个陌生的女人和男人在他脑海中不断的出现，虽然没有见过，但是他能肯定，他们……

定然就是自己没有见过面的父母……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与父母相见的画面，无数次的奢望，无数次的无奈，也曾想过也许他们已经不在这世间，然而，他却从来没想过他们会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世间的。

“可悲……”

“嗯？你说什么？”

罗因听见底下传来暗爵轻细的声音，可自己手中按住的头并没有丝毫动作，在受到如此重击的情况下，他竟还有力气说话么？

“我说……你很可悲啊，老头子……”

“哦？那你倒说说看，怎么个可悲法？”

“呵……你自恃杀了我父亲，夺了他的地位与权势，可你终究都还是活在他的阴影中，你始终……还在畏惧着他，不是吗？”

“胡说！”

罗因再次被暗爵的话惹恼了，再一次狠狠的对他的头施下重击，可无论鲜血如何喷涌，都无法消去他心中的怒火，就像是嗜血的猛兽，在渴望着杀戬。

疼吗？

暗爵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声音，那是他心里深埋已久的寂寞，当然疼了，被这老头这么折磨，骨头都不知断掉了多少，血液也流失了不少。

可是……再痛的感觉，都已经麻木了，他选择以身犯险，独自去见罗因的时候，便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从前他只觉得只有自己才逍遥快活，可是现今，他有了在意的人和妖怪，他已经无法做到不去在意了，所以他必须保护好他们。

无论肌肤上有多痛，他都只当是过眼云烟罢了，一想至此，似乎所有的折磨都变成一种偿还，是对他过去杀戬与罪孽的赎罪。

看到他清扬的嘴角，罗因的愤怒中多了一丝不接，往暗爵身上重击着无数个致命点，可他却一声叫喊都没有发出，就像一个感觉不到任何痛疼的傀儡。

“为什么？为什么一声不吭？你不是很有能耐的吗？为什么现在却没有一丝反抗？”

罗因的疯狂让身后的属下都有些恐惧，一向冷静的宗主，竟然也有这么暴虐的时候，这还是他们那个高高在上的宗家主吗？

“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你难道听到自己即将要死开始发疯了不成？”

暗爵突然的狂笑让罗因心中产生莫名的畏惧，这样的威慑力，简直和他那个离世已久的父亲一摸一样，在面对死亡和疼痛的时候，都是一样这么面不改色。

“罗因，你真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