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狮子告诉他, 训练所每个月的月考在灰石村是大事。

加三当时只以为这是脏狮子用来激励他的手段之一，可等到达月考场地以后，他才发现脏狮子说得一点都不夸张。

训练所的月考场地就在大操场，但今天大操场完全变了个样子, 中间整理出偌大的比试场地，左右两边各有两大排三阶梯的看台排列，操场另一头放了个评判兼主宾台。

考核时间还没到，可两边看台上已经坐满人。

“你过去那边, 等会儿听吩咐参加考核就可以。”脏狮子走之前，想了想, 又加了一句：“别忘记我跟你说的。”

加三挥手表示记住。

脏狮子去了主宾台, 训练师父都在那边。

学徒也有自己的看台，按照脏狮子的说法，看台没有硬性规定, 想坐哪儿坐哪儿。但加三在下面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学徒看台其实有固定座位，一部分学徒就站在看台周围, 连上去坐的资格都没有。

加三不打算在月考前就和学徒们闹腾起来, 就没上看台，只站在下面看。

周围一些学徒有人认识他, 但并没把他放在眼里, 加三还听到有人指着他说：这小子今天要惨，他师父都救不了他。

“加三！”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加三转头, 看到了除小锄。

除小锄指指看台, “不上去坐？”

加三慢慢道：“我不觉得上面有我的座位。”

“算你明智。你要是敢上去也没什么, 但如果坐了不应该坐的位置，会被那座位的主人给扔下来。”除小锄拍拍他的肩膀：“看到这么多人是不是很紧张？我们灰石村比较偏远，娱乐也少，每个月的训练所学徒考核是整个村的盛事。对了，如果你想下注的话，有三个下注点，分别是训练所、村长老会和村里的大富豪除氏所办，信誉度都还行，就在食堂外面，有人排队的地方就是。”

“是啊，好紧张啊。”加三一点都不紧张地抬头看向斜对面的食堂，“我现在去下注还来得及吗？”

除小锄暗中打量加三，“赌局有很多，看你下注哪种。好一阵子没看到你，我听说你已经成功转入脏狮子门下，先恭喜。”

“谢谢，幸亏有你指点。”这句话，加三说得很真心。

除小锄摆手，“谈不上谢，那是你花魔晶买的消息。那你现在激发出斗气了吗？”

加三斜睨除小锄：“你不会专门来套消息的吧？”

“哎呀，给你看出来了，哈哈，没错，战前消息总是最好卖。你是几级新兵，要来一份同等级强者名单和强弱点介绍吗？”

“来份一级的吧，我听我师父说不管有没有激发斗气，都归到一级新兵里。”

除小锄把加三的话过了一遍，发现还是弄不清他到底有没有激发斗气，不由气笑道：“你小子太狡猾了，一点消息都不漏。承惠五十魔晶。”

加三眨眼看他，“可以赊账吗？”

“滚蛋！小爷最讨厌有人提赊账。”除小锄插腰。

加三摸摸口袋，他的魔晶不多，都是这六天搬运千斤石所赚，全部加起来还不到八百魔晶，其中还有五百魔晶是欠他师父的药钱，被他死皮赖脸先借用了过来。这些魔晶他都有用，暂时不能花。

“你真不买？”除小锄面色古怪，“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难道脏狮子跟你分析过那些学徒的情况？”

加三，“你觉得可能吗？”

他有问脏狮子他的对手情况，可惜脏狮子根本看不上一级新兵，眼睛一瞪，只让他自己打听对手消息。

“兄弟，不能给点友情消息？”加三勾住除小锄肩膀。

除小锄不肯吃亏地道：“你告诉我你有没有激发斗气，现在是几级新兵，和脏狮子对打时能撑多久，我就白送你一份名单，详细版那种。”

加三嘿嘿，把除小锄一推，“你可以走了。”

除小锄翻个白眼，真的走了，他在看台上有座位。

除小锄刚走，璞玉过来。

这位一来就跟他低声说道：“有人打算在考核前教训你，被我拦住了。小子，我不欠你了。”

加三都已经把这人忘了，听他说话再看他模样才想起他是谁，“哦，你上次就已经还清。这次谢谢。”

璞玉淡声道：“这次就算是利息。我虽然阻止了他们在考核前对付你，但混合考时你小心了。”

璞玉离开，加三听到有人问璞玉跟他说了什么。

璞玉说是吓吓那小子。

主宾台上有人站起，是个加三没见过面的生面孔，脸颊瘦长，看起来就极有威严感，此人走到最前方：“本月考核现在开始，下面从一级往上开始逐轮考核，没有确定级别的人全部算在一级内。现在，一级训练学徒上前进行第一项测试！”

加三还以为所长、村长、优秀学徒之类的人会先来一番发言，没想到考核这就开始了。不过想想这种情况也很正常，毕竟每个月都进行的考核，无论你说什么，大家都听腻了。

疑似所长先生的人手一挥，操场中央出现了一枚透明的磨盘大小的石块，透明圆形石块竖着放在一个基座上。

加三愣了下，透明圆形石块出现得非常突然。

所长先生在台上说道：“报到名字的人上前用斗气击打测试石，没有激发斗气的学徒用你最大的力气击打测试石。”

随后有训练师父在后方开始报学徒名字。

加三明显感觉出附近的学徒氛围陡然紧张起来。

而村民看台的气氛也逐渐火热。

“王云华。”

一名身材高大的少年从加三左侧跑向操场。

少年站在测试石前深吸气，不到两秒就一掌轰向测试石，一道看不见的斗气击中测试石。

透明的测试石亮起颜色，映照出测试石中隐隐的复杂脉络。

加三眼眸收缩，那脉络就是雷诺和脏狮子跟他解说过的斗气脉络图。

加三之前还以为斗气也是储存在丹田中，因为斗气种子就存在于下丹田，但等实际接触后才知道斗气和他的认知略有不同。

这个世界的斗气士认为人体内有一个斗气脉络循环系统，就像血管一样密布在人的身体中。

斗气脉络就如道路，道路越宽越干净，斗气就可以跑得越通畅。斗气脉络还有节点，节点就相当于能量存储站，斗气在经过节点时可以补充能量。

如今已知能被打通的节点共有八十一个，人们凭此把斗气等级分为九个大等级，每一个大等级里又分九个小等级。

换言之，斗气不止是储存在斗气种子中，同时也储存在斗气脉络的一个个节点中。斗气升级的标准就看斗气脉络打通多少，每打通一个节点被视为升一级。而斗气种子就位于脉络中的始发站。

少年发出斗气后，测试石斗气脉络中代表斗气种子的地方率先亮起，随后亮光从斗气种子向脉络延伸，斗气经过的地方，那脉络就会亮起来。

少年紧张地盯着测试石，眼睛跟着亮光走，当看到亮光突破第一个节点——节点的光要比脉络的光更亮一点，而且微微发红。青年握紧拳头，期待地看着亮光冲向第二个节点。

可惜亮光在第二个节点约有一个小指的距离将将停下。

少年失望地咬住嘴唇。

看台上也有不少人发出叹息，还有人破口大骂。

“娘的！上次就差这么一点了，这次还是差这么多，这家伙这一个月都干什么去了，害得大爷我又输钱！”

这人骂得还算文明，更多的骂声根本不堪入耳。

测试师的声音盖过了所有杂声，给出判断：“训练学徒王云华，入训练所时已是新兵一级，训练所训练时间十一个月，等级新兵一级。再有一个月，如仍不能升入新兵二级，将被退学。”

看台上响起一片喝倒彩声。

少年脸色铁青地从操场又跑回来，表情阴暗得像是要杀人。

加三让开身体，避免被对方撞上。

“下一个，拉恒。”

一个又一个训练学徒被叫上去，加三从测试师的宣判中得知，训练所的训练学徒并不是一直都能待下去，有魔晶也没用，如果超过半年没能激发斗气，就会被视为无培养价值，会被勒令退学。如果在激发斗气后，超过一年还没能升入二级，同样退学。

加三又从学徒的议论中得知，三年内必须升入三级，如果三年内能升入三级，那么哪怕没有得到血脉提升的推荐机会，也能进入更高级训练学校进行四级以后的学习。

而被迫退学离开训练所的人想要再提升，要么自己找师父，要么效忠某个强者或家族，要么就是参军。

“下一个，加三。”

加三听到自己名字，也跟其他学徒一样立刻跑向操场中央。

主宾台上脏狮子打了个哈欠，减沫露出冷笑。

学徒的斗气等级测试无聊得很，只有被测试的学徒和对他下注的赌徒会在意，如果不是训练所有规定，大多数训练师父都不想来。

“看样子，狮雄你似乎胸有成竹呢，那小子是不是已经激发斗气？”减沫到底没忍住，刺了脏狮子一句。

脏狮子抠抠鼻孔，手指一弹，“你说你问的这个多没意思，马上不就能看到了？”

减沫脸上露出厌恶神色。

操场中，加三已经对着测试石激发出斗气，他为了确定自己斗气到底达到了什么水准，并没有作弊，实打实地用的只是斗气能量。

测试石中的斗气脉络亮起。

测试师给出判断：“加三，入训练所时未激发斗气，训练所训练时间一个月，等级新兵一级。”

看台有人传来欢呼，欢呼声只有一两道，大概在加三身上下注的人极少。

主宾台上，坐在脏狮子旁边的一名训练师父和脏狮子说笑道：“不错啊，一个月不到就能激发斗气，这次你也算是捡漏了吧，如果那小子能在十月的测试表现优异被送入圣城，那你说不定也有机会往上走一走。”

“那是，你也不看是谁教的。”脏狮子刮擦着胡须得意地笑。

医疗所那位瘦小的中年人也来了，他看到加三激发斗气，只觉得理所当然，能吸干三个池子的小怪物，能激发斗气正常，激发不出来才叫古怪。

减沫似随意的也跟身边一名训练师父说：“不过新兵一级而已，进训练所十天半个月就能激发出斗气的能人也不少，进来之前就能激发出斗气的天才也不是没有，比如那个王云华，当初不就是顶着天才之名进来，可现在呢？”

那位训练师父也附和道：“是啊，激发斗气只是开始，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冲破新兵三级才是关键。我看你手下的那个璞玉资质相当不错，也许今年十月的推荐能有他的名额。”

减沫露出笑容，抚了抚长发辫道：“也不是绝对，且看他这两个月的表现吧。”

加三是一级新兵最后一个测试者，后面就是二级，二级人数最多，比一级新兵还要多出一半。但等到了三级测试时，人员数量一下就降了下来。而四级五级更是个位数，到了五级测试时一共就出来两人。

“雷诺你在吗？你听到了吗？我已经激发出斗气，还达到了一级新兵的水准。”加三小声道。

他醒来后就有跟雷诺说话，但雷诺似乎一直在忙碌，也许屏蔽了他，都没有回话给他。

加三以为这次雷诺仍然不在，谁想他刚说完，耳内就响起熟悉的男低音：“为什么不全力以赴？”

加三绽开笑脸：“雷诺，你终于有空了。”

雷诺之前不是没空，只是看小孩身边热闹得很，脏狮子教得也很好，他觉得没必要联系。正好他那边遇到点事，需要专心，就把小孩的通话单方面屏蔽。

但他记得今天是小孩进入训练所的第一场月考，特地空出时间旁听。

“为什么不全力以赴？我知道你实际能达到的实力不止如此。”雷诺又问了一遍。

加三知道雷诺指的是什么，看看周围，见没人注意他，就小声回答道：“因为有人要揍我，那些人都是一级新兵，我的方法可以让我使出二级的实力，但如果我在测试中就表现出二级，那我等会儿就要面对一群二级敌人。”

“你怕了？”雷诺的声音中带着一点笑意。

加三狰狞一笑，捏拳道：“我只是想揍得爽一点而已，这两天我被我师父揍得满头包，不想再被学徒揍，就等着今天好好爽一把！”

“那祝你等会儿揍得愉快。”

“雷诺，我长高了，长高了很多！”

“恭喜你终于开始发育，不用再担心将来是个小矮子。”

加三觉得雷诺的声音比较特殊，听得他耳朵痒痒的。他这么想就这么跟雷诺说了。

“……你觉得我的声音很好听？”雷诺捏碎扑过来的虫子，取出眼珠。

加三真心赞叹：“真的，以前有人形容某人的声音好听得会让耳朵怀孕，我觉得你的声音也有这种能力。”

雷诺好笑：“你的耳朵怀孕了，能生出什么，一个小招风耳？”

加三摸摸自己的招风耳，其实他蛮喜欢这对耳朵，“有这个可能。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我一个昔日伙伴的另一只眼珠，刚才找到了。”

“你的水和魔食还够吗？”

“不够了，所以你得快点拿回身份环租赁一个双向传送储物箱。我听你身边好像又多了一个人？”

“你是说特美丽？”

主宾台，脏狮子眯眼看向便宜弟子，就见那小家伙单手遮住嘴唇，眼角眉梢都含着笑，一个人也不知在傻乐什么。别人不理他，他自己就单独成了一个小世界。

最后出来了一个六级新兵，那孩子同样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脸蛋绷得很严肃。

这个少年一出来，全场都响起了欢呼声。

加三抬头，看到了训练所目前的第一天才除炫，也是得到今年圣城推荐名额可能性最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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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改了一点错，就超过零点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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