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罗兰立刻开始了新机械的绘制工作。

第一军和女巫们前往王都的日子里，他并非无所事事，相反，罗兰觉得自己比往日还要更忙一些。即使夜莺不在身边，和安娜独处的时间也是寥寥无几。除了安置一船船运来的逃民外，他还让安娜与露西亚一同测试冶炼产品的成分，以及建造新的冶炼炉。

以前无论是炼铁还是炼钢，纯粹凭经验和感觉实施，炼出来的东西到底含有哪些成分一概不知，现在得到了露西亚的帮助，罗兰终于拥有了精确测定金属锭成分的方法。借助于物质分解能力，他可以通过反复对比得到冶炼所需的详细数据，例如熔化后搅拌时间，加入木炭的具体份量，以及是否要掺入石灰石等添加料除去硫和磷，又或者掺入其他金属原料来获取合金等等……

建立在这些数据上，罗兰即可总结出冶炼业的规范化流程，在多次生产中得到同样质量的铁锭或钢材，同时也将材料科技上的迷雾一点点驱散。

而新型冶炼炉也是为此而建。

它是一个长宽四米、高两米的方形炉，底部向一端倾斜。厚实的外壳为铸铁，内层覆盖有黏土砖，以及索罗娅的「泥土」涂层，耐热性极佳。最低的那端设有活动闸门，由蒸汽机牵引。考虑到那些高大上的加热方式，诸如吹氧、电弧之类没有一个具备实施条件，炉子干脆未设置任何燃烧装置——它完全依靠安娜的黑火来冶炼钢水。按照测试出来的比例添加原材料并冶炼完毕后，钢水直接从尾端闸门排出。

该炉一次能出产五十吨左右的钢水，而安娜只需短短的一刻钟就能完成熔炼，加上投料和出钢时间，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产量基本能满足目前的枪械和火炮生产。现在小镇的冶炼模式便是炉窑群的高炉和竖炉负责生产大量生铁，既可用于日用铁器与蒸汽机的制造，也可作为原料由铁炉进行进一步冶炼，制得熟铁或者钢。

……

罗兰目前要绘制的设计图，正是一套用于子弹冲压的生产设备——有了稳定可靠的钢材来源，冲压机械的加工和组装已不再具备硬件难关，雷酸汞的试制成功，更是让新式子弹的量产工作迫在眉睫。安娜的黑火切割虽然高效准确，但一个人要完成全套工序，仍得花费冗长的时间，如果将冲压机流水线投入生产的话，三十多名普通人经过培训即可操作，一天至少能生产上万发子弹，士兵们也无需再手工复装弹药了。

吃过晚餐后又画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窗外传来午夜的钟响，全套草图才算有了个眉目。当然这只是最初步的概念设计，一些细节他也不知道可不可行，还需测试一番才能最终确定下来。

若是平时，罗兰早已经哈欠连连，但今天他兴致高昂，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将十几张草稿纸收好，从抽屉里取出五王女信里附的羊皮纸，摊开在桌前，他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环节——挑选来访女巫。

名单上大约列出了六十多名辅助型女巫的能力，从麦茜口中得到，沉睡岛上的女巫总数应该在两百到三百人左右，显然提莉并未把所有辅助女巫的能力都列于表上。这也符合一位领导者的做法——主动伸出友谊之手，而不是把家底托盘而出。对方能做到这样，已足够表达出愿意结盟的诚意了，罗兰换上新的蜡烛，专心查看附录上的女巫能力。

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十分难以做出决定的选择，经过多方比较后，他才选定了五位来访者的名单。

接着罗兰摊开一张羊皮纸，开始书写回信。

「亲爱的妹妹，很高兴能看到你的来信。」

「对于你做出的决定，我感到十分振奋和欣慰，有了你的协助，我挡住教会进攻的把握又大了几份。」

「我能获得女巫的信任和支持，也在于此——整个灰堡大陆，只有边陲镇完全抹去了教会的影响，原住民不仅接受了女巫，甚至还和她们并肩作战，从抵御邪兽到对抗教会，我的领民们和女巫形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现在，小镇到处都能看到她们参与建设的身影，让你感到好奇的蒸汽机，也是在女巫的帮助下才得以实现。这是一个好苗头，而我所要做的，就是将这种局面推广到整个西境，直至整个王国。」

「为此，我必须摧毁整个教会，让女巫是邪恶者的说法化为尘埃，把所有人民从愚行和蒙昧中解救出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需要你更多的协助。」

「至于是什么让我做出了这个决定，又是什么让我不再像过去那样对一切都漠不关心，这些琐事有机会时可以慢慢细说，信纸内容有限，就不再多赘述了。」

「关于下个月女巫们的到访，我感到十分期待。请不用担心安全问题，我为她们规划了一条直达边陲镇的路线，可以完全避开教会的耳目，也无需借助任何一座港口。唯一的风险在于航行，不过我想有麦茜在前方引路的话，船只迷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具体路线我会附上地图，随麦茜一同寄往沉睡岛。」

「这些女巫抵达边陲镇后，自然也能参与基础知识的授课——所谓的知识促进女巫能力进化，我更倾向于对世界的认知深入导致了她们的蜕变，不管是对自然、对魔力、对自身的理解，都包含在内。毫无疑问，每多一位能力发生进化的女巫，我们对抗教会的胜算就更多一分，这点我的看法与你完全一致。」

「最后，我将五位挑选出来的女巫名单陈列于此，希望能早日见到她们。」

「塑造地形——莲。」

「状态维持——烛火。」

「酿酒师——伊芙琳。」

「驯兽人——蜜糖。」

「以及真实之眼——希尔维。」

「那么，祝一切顺利。你的哥哥，罗兰.温布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