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宣黑着一张脸守在停尸房。

“怎么样，金家大少究竟是怎么死的？”

仵作仔仔细细的将金钰的尸体，从头到脚都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的伤痕，也没有发现任何内伤。

“大人，没有任何外伤，没有任何内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应该是猝死。”

“也就是说，还是马上风？”

“可能性很大，金大少最近流连秦楼楚馆，经常夜不归宿，再加上金大少有服食五石散的习惯，极有可能是因为过度服用五石散，导致的马上风。”

令宣蹙眉：“若真的是马上风，她不应该让人传信过来让我细查才是，确信不是死于其他原因吗？”

“您也看到了，没有任何伤痕，若是外力造成的死亡，必定会在尸体上留下痕迹，但是金大少身上除了一些抓痕，并无任何其他伤痕，甚至连淤青都没有一块。”

“再仔细检查一遍，不要有任何的遗漏，金家不是普通人家，乃是德妃的娘家，齐王的外祖家，如今金家又吞并了岑家成为帝京首富，金老爷更是官拜户部尚书，大意不得。”

“是，大人。”仵作再次检查令宣的尸身，这一次检查得更用心，然而依然是一无所获，寻不到任何受伤的痕迹。

“大人，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令宣盯着金钰的尸体，眉心都揪在一起了，真的没有问题吗？金钰虽喜好美色，但是年轻力壮，不应该会马上风才对，若是服用五石散过度，那也应该出现口吐白沫的症状，但是并没有这样的情况。

“暂时就这样吧。”令宣吩咐道，“我先走了。”

“大人慢走。”

令宣转身准备离开，突然木板上的尸体手垂落下来，令宣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抬腿往外走，一只脚刚跨出门槛，令宣停住了，连忙将腿收回来，三两步回到尸体面前，抓住金钰的手。

“老陈，正常死亡的人，指甲会是灰色的吗？”

仵作连忙去查看金钰的手指，金钰的十个手指甲都泛着不正常的灰色，若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老陈，这是正常的吗？”

“这不正常！”老陈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支细长的银针，扎入手指，直达指甲根部，拔出来后将银针泡在特制的溶液里面，不过片刻时间，银针就变成了黑色！

“中毒！”

“会是青楼里面的姑娘下的毒吗？”令宣询问道。

“不是，应该是慢性中毒，若是青楼姑娘下的毒，顷刻间要命，必然是剧毒，很容易查出来，但是金大少所中之毒，凝聚在十指之中，隐藏在指甲之下，这应该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毒素。”

“这么说来，给金钰下毒的人，是金家的人？”

“金家的人是最有可能的。”

“金钰是金家长子，倍得金尚书夫妇疼爱，但是金家的少主确是金容……”令宣蹙眉，会不会是金容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毒杀了金钰？

不对，金钰与金容一向不对付，对金容必定防备万分，金容想要给金钰下毒并不容易，也就是说，给金钰下毒之人，要么是他信任之人，要么是他身边伺候的人！

“大人，是否要如实写死因？”

令宣点头：“既然查出是中毒，自然是要如实写的，李虎，你立刻带人去青楼搜查一遍，再将胭脂带回来审问，无论是在哪里中的毒，都不能大意。”

“大人，您不去吗？”

“我要去见一个人，或许能从她那里得到有用的消息。”

令宣出了京兆府，径直去了将军府附近的茶楼，楼上雅间，萧曼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来得倒是挺快。”萧曼倒了一杯茶，往前推了推，“请坐。”

令宣在萧曼面前坐下：“金钰的死因是中毒。”

萧曼一点都不惊讶，至于下毒之人是谁，她心中也有数：“慢性毒？”

“你一点都不惊讶？”

“有什么好惊讶的？”萧曼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死的这般不堪，若是被人谋杀，你们现场定然就能发现端倪，但是并没有，就说明，死因很隐晦，需要时间仔细的查，那么极有可能是死于慢性中毒。”

“你倒是对这个很熟悉。”令宣端起茶喝了一口，“是什么毒，还没查出来，毒应该是一点一点的下的，藏在十指之中，指甲呈淡淡的灰色，若不是我眼尖，都被忽略过去了。”

“灰色？难道是非沫？”

“非沫，那是什么东西？”

“一种慢性毒药。”萧曼缓缓说道，“且歹毒无比。”

“怎么说？”

“非沫，又叫相濡以沫。”萧曼蹙眉，“这种毒，唯有女子能培养出来。”

“为何？”

“因为是以女子精血为引，才能培育出来的一种特殊毒药，原本这种毒，是为了让男子只忠于女子一人，若是男子在中了非沫以后，再与其他女子欢好，便会中毒，毒性慢慢累积，藏于十指之中，待到指甲呈灰色时，便是男子命丧之时。”

令宣听得眉头直蹙：“听起来像是蛊毒。”

“并非蛊毒，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么说来，下毒之人，必然是跟金钰有着亲密关系的女子，青楼女子，他府中姬妾都是嫌疑人？”

“青楼女子恩客无数，可以排除，因为此毒一旦入体，与她合欢的第一个男子便是认定的宿主，若是养毒之人，与宿主之外的男子合欢，也会中毒，且此毒会传给所有与她合欢的男子。”

“这么说来，下毒之人是金钰身边的姬妾了。”有了头绪，令宣心中压着的大石也算是放下了，“那如何去验证，谁是下毒之人？”

“很简单。”萧曼缓缓道，“看指甲，养毒之人的指甲颜色会比正常人的指甲颜色要深，若是她也中毒，那么她的指甲也会呈现出灰色。”

“也就是说，只要去金家搜一下，就能找到凶手了！我马上去金家搜查凶手。”

“等等，令宣，你要以什么借口去搜查金家？”萧曼询问道，“要知道金家可不是普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