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月上中天，灯花炸裂，老夫人都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我这一辈子，除了帝京，走得最远的就是沧州老家，不曾想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这人啊，果然还是要多出去走走。”

“这一切都多亏了大姐姐，若不是大姐姐让我出去走走，我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萧灵感激的说道。

“三丫头，你家大姐姐可不是个心软之人，你……还是防备着她些。”萧老夫人有些迟疑的说道，萧曼心狠，却又不够心狠，她若是动了收拾萧灵的心，萧灵定然不是对手。

“祖母，大姐姐若真要杀一个人，纵然是天皇老子都阻拦不了。”萧灵握住老夫人的手，“在孙女看来，这府中，最心软的人就是她了。可这府中，最厉害的人也是她，若是说，谁能在这震荡的朝局之下，护将军府平安，唯有大姐姐。”

一直到三更，老夫人才放萧灵去隔壁歇息，而她自己则是久久不能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萧灵说的话，带给她太大的震撼，她一直以来，以为萧曼是个需要人保护的无能丫头，所以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安排她的路，却不知道，她这个大孙女一直以来都是深藏不漏！

“老夫人，可是要喝水？”徐嬷嬷见老夫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当即点了灯过来。

老夫人坐起来，长叹了一口气：“我以为那丫头心狠手辣，连自家妹妹都不放过，哪怕她说把三姐儿送去外面游学了，我也丝毫不信，如今看着三姐儿平安回来，心里感概万分。”

徐嬷嬷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老夫人，又拿了夹袄给老夫人披上：“老夫人，奴婢还是那句话，儿孙自有儿孙福，您还是听将军的吧，带着四小姐，回沧州老家吧。”

“你说，让我带着四姐儿回沧州老家，究竟是谁的意思？”

“无论是谁的意思，必然是为了老夫人好。”徐嬷嬷见老夫人有些畏冷的扯了扯被子，当即把炭火烧得旺了些，“留在帝京，难免被他人挟制，大小姐被太后扣押在宫中，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老夫人眉头紧蹙：“我只是不放心。”

“老夫人，三小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独自去那么多地方？”徐嬷嬷看得分明，“必然是大小姐让人暗中护着。”

“你的意思是，大姐儿她……”老夫人还是觉得不敢置信，“你去把三姐儿叫过来，有些话不问清楚，我这心里不踏实。”

萧灵刚睡着，又被徐嬷嬷叫醒，也不生气，当即披了一件袄子就过去了：“祖母，您莫不是见到孙女回来，高兴得睡不着？”

老夫人拍了拍床：“来，今夜，你陪着祖母一起睡，徐嬷嬷，你去外间候着吧。”

“是，老夫人。”

徐嬷嬷又抱了一床薄被给两人盖上，这才去外面的软榻上歇息。

祖孙俩躺在一张床上：“灵儿，你老实告诉祖母，你此次出去游学，可有遇到危险？”

“有，孙女不小心住进了黑店，被人下药迷晕了，那黑店的掌柜正打算将孙女卖去脏地方，就被人连锅端了，后来去渭城的路上，又遇到了抢匪，差点清白不保，好在路遇贵人，被人救了……”萧灵把自己一路上遇险的事情当成笑话讲给老夫人听，“一路上，孙女遇到不少危险，关键时刻，总有人会来救孙女，刚开始，孙女以为是巧合，可这巧合多了，孙女就明白了，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他人照顾。孙女孤身在外，之所以能平安无事，全部仰仗大姐姐。”

“她给你派了暗卫？”

“不只是暗卫。”萧灵侧身面对着老夫人，“祖母，你要相信大姐姐，她远你比想象的厉害，大姐姐手下能人辈出。”

“她一个官家小姐，能有多大的本事，顶破天，也就收服几个身手不错的人，为她所用。”

“不，祖母，大姐姐厉害的地方不是在这里，而是她手中的势力，远比您想象的强大，大姐姐若是有心，怕是能颠覆一个国家！”

萧老夫人连忙捂住萧灵的嘴，压低声音道：“死丫头，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若是让人听了去，将军府都要招来灭门之祸。”

萧灵拿下萧老夫人的手：“祖母，大姐姐她虽不是一个好人，可也不是一个坏人，她一直护着将军府的每一个人，我是如此，二姐姐，四妹妹，以及您都是如此。”

“她栽赃我给她下毒！”

“您确实下毒了，不是吗？”萧灵的声音很轻，“大姐姐对府中的人，格外宽容，倘若是外人，下毒害她，早就死无全尸了，祖母，不要去挑战大姐姐的底线，否则，后果没有人能承受的起！”

“你大姐姐的底线在哪里？”老夫人突然间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她那个大孙女，尤记得小时候，萧曼很喜欢缠着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再也不缠着她了呢？

“大姐姐的底线，是父亲跟兄长。”萧灵出去走了一趟，终于看明白了，萧振跟萧洛还活着，萧曼就会护着将军府一日，一旦这两人出事，将军府必定走向灭亡，“只要父亲跟兄长在一日，大姐姐便会护将军府一日。”

“她当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萧灵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凑到萧老夫人耳边耳语一句，萧老夫人吓得瞪大双眼：“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萧老夫人只觉得内心久久无法平息下来，萧曼竟然豢养了一支军队，此事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将军府必定会担上谋逆的罪名，难怪要她带着四姐儿回沧州去，她们留在帝京，确实太危险！

“灵儿，冬至过后，你随祖母去沧州吧。”萧老夫人终于下定了决心，没有她们拖后腿，儿子跟孙女才能更安全。

“祖母，灵儿不能离开。”萧灵果断的拒绝了，“从大姐姐将我送出去的那一日起，灵儿就决定从此跟着大姐姐走了，大姐姐在哪，灵儿就在哪，祖母放心，灵儿有自保的能力，定然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