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就太好了，我还担心自己行动之后，你们会受牵连。”连合臻眼里放出光来。

“我们可以保护自己，但是你，合臻，有没有想过。只要你动了手，不管成功与否，你都活不下来了。”

连合臻哼了一声：“姐姐，自从雨杰死的那天，我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现在连家已经没有希望了，我只想和赵阔海同归于尽。”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祝你成功吧。”

她握住连合臻的手，仔细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能够握到这双手了，所以格外珍惜。一旁的兰香默默地看着，一言不发，打算待会服侍夫人去休息。但此时，连合臻却突然看向兰香，说：

“姐姐，我能不能单独和兰香说几句话？”

周雨晴愣了下神，随后说：“当然可以，你们聊，我去休息了。”接着离开了书房。

书房门打开，又关上，就剩下她们两个人。兰香不知道连合臻想要干什么，却又问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在原地踌躇。然而，连合臻却仿佛解开了束缚一般，一把抓住了兰香的手，不时抽泣起来。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纠结，要不要对你说这句话。以前我总觉得我是主人，不能对一个丫鬟低头。但经过这些事，我才知道，不让自己留遗憾，才是最重要的。”

“你，你到底什······”

“对不起，兰香，我当年不应该诬陷你。这个道歉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一直没有说出来，现在终于开口了。兰香，求你原谅我，好吗？”

兰香并没有回答，因为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等这个道歉等了确实太久，完全没想到会有等来的一天。隐藏十几年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眼泪如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大小姐，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跟我说对不起的。”她哭得比连合臻还要厉害，“其实我不怎么恨你，因为我进连家的第一天，你就把我当成姐妹。如果不是那件事，我都认为我会服侍你一辈子，陪着你出嫁，帮你照顾孩子，最后当你身边的嬷嬷。”

“可惜由于我的错，都不可能了。”连合臻苦笑了起来，“兰香，答应我一件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保护好周雨晴和俊山，让他们逃离赵阔海的控制，明白吗？”

兰香点了点头：“明白，大小姐，我就算牺牲自己，也要让他们平安。”

“嗯，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离开兰汇。”

端午节，兰汇的百姓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粮食，准备好好庆祝一番。这座城一直信奉一个传统，在多灾之年，遇到节日时要比往常更加隆重，这样才能冲掉那些灾祸。赵阔海同样信奉这个道理，所以命令丫鬟把公馆布置得非常华丽，像是过年一般。不过，陪伴自己的人，他选择了连合臻，而不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周雨晴。

当夜，大街小巷上都飘满了三色棕的香气，公馆里也是一片欢乐的海洋。连合臻今天浓妆艳抹，陪着赵阔海声色犬马，好不快活。她知道，自己拖住的时间越长，周雨晴和俊山他们就能有更多的时间逃跑。

事实上，公馆里早就没人在意周雨晴去哪了。丫鬟们最会察言观色，看到老爷不去找夫人，宠幸连合臻，自然知道闹了矛盾。没准什么时候，女主人就换了，所以明知道周雨晴不见了，也没人在意。

周雨晴和兰香，带着俊山，按着原先的计划，向着兰汇的北门进发。只要出了北门，一切就有接应了。但就在他们走到一半的时候，周雨晴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脚步。

“夫人，怎么了？”兰香抱着俊山，气喘吁吁地问道。

“这里，离燕土岭有多远？”

“没多远，不过得绕路往东去。”她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夫人，您不会是想······”

“我想在走之前看看合安。”

“可是，咱们得赶时间啊！万一赵阔海发现了，把城门关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他对我已经不感兴趣了，现在不走，没准以后也会把我赶走。但我要是不见合安，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兰香不敢再劝阻，跟着她往燕土岭的方向走去。结果到了那里她们发现，卫兵们已经全部过节去了，地牢门口完全没有人看守。周雨晴大喜过望，立刻冲下楼梯，丝毫没有注意到，这里是关押犯人的恐怖之地。

“是不是，我的大限到了？”牢房里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周雨晴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冲到牢门边，喊道：“合安，是我，周雨晴。”

“雨晴？”

连合安心里一惊，循声望去，发现确实是她，立刻伸出双臂在地上匍匐前进。周雨晴这才发现，他的膝盖处露出了白骨，伤口已经糜烂不堪。

“合安，你这是······”

“腿已经断了，他们打的。”连合安努力装作没事的样子，“你怎么过来的？是不是赵阔海让你来看看我的惨状？”

“不是，我准备晚上带着俊山和兰香逃出兰汇，绝不再和赵阔海在一起了！”

“你不爱他了吗，雨晴？你们可是青梅竹马啊。”

“他已经变了，不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赵阔海了。”周雨晴说，“而且我发现，自己心里只有你。合安，我爱的是你。”

连合安咧开嘴笑了起来：“雨晴，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值了。就算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我带你一起走，你可以东山再起的，我······”

“没用的，伤口早就感染了。”他抓住周雨晴的手，“你和俊山一定要走得远远的，千万别被赵阔海抓到。我已经时日不多了，你要坚持下去，明白吗？”

周雨晴流着泪，用力点了点头：“我会的，合安。我一定把咱们的儿子养大，让他为连家报仇。”

“雨晴，你没有看到我在书房里给你留的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