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恼人的乌鸦在嘴唇上啄出红印子了, 凌衣有被气到，于是他再次揪住小鸟，捏着翅膀放在手心里揉来揉去, 随后凌衣脸凑上去, 也报复式地在乌鸦腹部的羽毛上亲了一口。

这下可不得了，鸦青整只鸟都变红了！漆黑的羽毛肉眼可见的泛红！

那是小鸟的肚子部分，怎么可以亲肚子！这多不好意思啊？

鸦青害羞得不行, 嘎嘎乱叫起来，扑腾着在床上蹦来蹦去，直到凌衣好不容易把他捉住，抱在怀中双双倒在床上。

“好了好了，别闹了。”凌衣按耐不住调皮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亲了不得了的位置，还好奇的问：“青青怎么这么纯情？以前难道没有谈过恋爱吗？”

凌衣一直以为鸦青既然能在永生园待这么久, 成为数一数二的大佬, 那肯定各方面都经验丰富, 想着凌衣还有点气愤, 他来得太晚了，早点来的话，说不定能早点将鸦青捕获于手心。

结果鸦青却给出了让凌衣惊讶的答案，小乌鸦羞羞答答小声道：“……没有。”

“没有吗？”凌衣震惊地瞪大眼。

鸦青似乎很担心凌衣会误会, 叽叽喳喳地解释：“是那些人、自己扑上来的！黏在我边上, 都甩不掉！”

“我、我那时、也怕孤单……就留了、一两个人、在身边。”

“但是、没碰过……”

鸦青觉得那些都算不上什么正式的恋爱，连确认关系的步骤都没有, 只是鸦青当时榜上有名、名声在外，走哪儿都是目光的焦点。

不少莺莺燕燕和死皮赖脸的玩家，就想着跟他抱大腿攀关系, 围着鸦青各种谄媚暗示。

被骚扰太多次了，而鸦青自己也有一些心思。

他想在身边留个人。是不是恋爱关系都无所谓的那种人，鸦青只是觉得当个独行侠太寂寞了，路上有个说话的人也好，人果然还是群居动物啊。

以前鸦青总是走单人副本，偶尔会和固定几个熟悉的团队一起过副本，要不就是组随机多人副本。随机多人副本，就是系统把互不相识的几个玩家组在一起，并非提前组队的那种。

鸦青遇到的玩家五花八门各式各样，但既然是想长期留在身边的人，那肯定也是要有些要求的……他只有唯一一个要求，跟着他过副本时不要死那么快就行。

凌衣听着鸦青断断续续说以前的事，不由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情：“跟着你过副本的人，难道都死那么快的吗？”

“除了、以前固定、固定队伍那、几个队友外，都太弱了。”

“太弱了。”小乌鸦咂咂嘴，扬起脑袋一副自傲的态度，“果然，强者都是、孤独的！”

凌衣被他那尾巴都翘到天上的傲气模样逗笑了，戳戳鸟毛：“那我呢？”

鸦青立刻转身飞到了凌衣的肩膀上，啄啄他的脸蛋，鸟声鸟语：“没关系，衣衣，比我强。”

……

因为刚刚才从副本里出来，凌衣没能和鸦青闹上更长时间，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也没空整理刚从副本里打到的战利品，凌衣起身稍微洗漱清理了一下，然后抱着小乌鸦往床上一倒，一秒入睡，睡得很香。

鸦青倒是在副本里睡了许久，这会儿没有睡意，窝在凌衣的颈子边上看他的睡颜。

看了好一阵，鸦青又被凌衣红润的嘴唇吸引了，有种想上去再啄一啄的冲动。

真的好想亲亲他啊。

鸦青这么想……他觉得凌衣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因为凌衣对鸦青的各种出格行为都没有表现出反感，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更近一步了呢？

但鸦青想着想着，还是不由的纠结了起来，凌衣真的会喜欢他吗？

虽然从他们相遇开始，凌衣就为鸦青做了很多事情，无论是把他变成乌鸦将他从副本里带出来，还是大胆向系统主神咨询试图为鸦青重塑人身。

为了帮助鸦青这个烫手山芋，凌衣可谓是煞费苦心。

这些事情都证明了凌衣的决心，但鸦青却害怕这不过是凌衣太善良的结果，凌衣是个善良的乖孩子，如果换一个人，不是鸦青而是另外一个人，凌衣会不会也同样要奋不顾身的去救那人呢？

想着凌衣日后会在乎别人，鸦青忍不住吃醋了，伸长脖子开始轻轻啄凌衣的脸颊，凌衣睡梦中感觉自己的脸痒痒的，他嘟哝一声，下意识翻身，一把摁住小乌鸦，塞进自己怀里。

他蜷缩着身体把鸦青包裹在怀抱里，呼出的热气都喷洒在鸦青的羽毛上。

鸦青又看着凌衣的嘴唇，心想：我要是能快点变成人就好了。

他担心自己做乌鸦做久了，凌衣就真的把他当做一只鸟，而不是人了。

变成乌鸦之后，鸦青感觉自己的各种行为和意识，都明显被这具身体的鸟类本能严重影响着。

虽说，只要他愿意，他也可以有效控制住这种非人类的本能。

但是成为一只鸟时，那种天高任鸟飞的感觉又十分美好，自由自在、从心出发。

以至于鸦青觉得，不仅是鸟类的本能在影响他，他自己的内心深处，也一直想着摆脱身为人时的束缚，由内而外展现别样的自己。

其实，鸦青现在就可以变成人。

不需要让凌衣在各个副本里奔波，花大价钱找系统给他兑换什么身体。

现在就可以，只要鸦青想做，他立马可以恢复人身。

而且这个恢复人身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利用bug，那个鸦青一直揣在身上的东西。

先前说过，鸦青拿到的这个bug，是鸦青在掉入无数个大小副本之间的空间缝隙里才意外得到的。

永生园这么多副本，每个副本都是一个单独的小空间、小舞台，这些拥挤的空间与舞台之间，都有长短不一各种缝隙，按照永生园玩家的说法，这些空间缝隙，叫做“虚空”。

从各类玩家蜂拥而至来到永生园的那一天起，所有玩家们都口口流传着一条默认的规则：“千万小心别掉进虚空。”

因为大家都知道，掉进虚空的人，是回不来的。

在星辰死海副本里，鸦青就因为那个巨大的外星boss自爆而跌入了虚空里面，他本应是回不来了，他当时就该死了，可是当鸦青在虚空里拿到bug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虚空里面是一片一望无际、永无边界的漆黑，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空无一物，没有光没有物质，没有声音也没有感觉。

鸦青跌进去后，甚至没有脚踏实地的实感，他漂浮在虚空里面，他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浩瀚宇宙的黑暗里，一片没有星星的宇宙，那里面是真空的，连氧气都没有。

真空的高压，和没有氧气、极度深寒的的恶劣环境。一般来讲，正常人进入这样的虚空里面，哪怕身体素质再如何强悍，都应该瞬间暴毙而亡。

但可能是因为，这地方是永生园的虚空，和宇宙的真空黑暗是不一样的，所以在这片无尽漆黑阴影笼罩下，鸦青没有感受到压力或寒冷，没有立刻死亡，他坚持了很久。

他在黑暗里游荡，靠身上仅有的一些道具照出寸步之光，再利用这些道具做了一个喷气装置，借这个装置在无引力的虚空里前进。

他游荡了很久很久。

虚空之中没有时间的概念，鸦青不知道自己具体在那片黑暗里待了多久，他没有感受到压力或寒冷，同样也感觉不到饥饿，他突然意识到，在这片黑暗里，时间这种东西被抹除了。

再然后，在鸦青即将油尽灯枯之际，他终于在虚空的深处看到了某样东西。

无法形容。

鸦青后来根本记不清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貌似他在看到那个东西时，是能够意识到它的恐怖、和它给人带来的震撼感的，他也能描述出那东西的确切模样，但是当鸦青的视线从那东西身上挪开，鸦青对它的记忆就被瞬间清除了。

所以鸦青只能隐约记得自己在虚空里看到了一样东西，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那东西究竟是什么，长什么样？

用比较克苏鲁的话语来描述，那种玩意儿就叫“不可名状之物”吧？

就是这个不可名状之物给了鸦青bug。当鸦青靠近它时，它把bug递给了鸦青，而这个所谓的bug，实际上就是一连串非常非常庞大的信息，它是一段知识和记忆。

鸦青无法解读那个不可名状之物的面貌，他在目睹对方且随之挪开视线后，就会遗忘对它的印象。

然而鸦青却可以牢牢记住，记住对方给自己脑子里灌输进来的这串庞大信息，这段古怪的记忆被印在鸦青的脑海深处，它生根发芽，根本无法忘却。

鸦青感觉自己的大脑，甚至是自己的灵魂，都被这段陌生的记忆给烙上印记，他和这串bug记忆绑定在一起，他也可以随之使用这些古怪记忆带给他的力量。

如果不使用它，记忆终究只是记忆，没有任何攻击和防御力，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影响，但如果使用了，那它就是永生园里面最大的漏洞。

这串bug记忆的功能很简单，它是一种奇怪的语言。

非人类的语言，不是鸦青所知晓的任何生物能说出来的语言，人类的口舌根本无法发出任何一个属于它的音节。

但自从它被烙进鸦青的脑子里后，鸦青就能说这种非人语言了。

鸦青可以像咏唱魔法咒语那样，低声念叨这些奇怪的音符，这些音节让他进入了一种放空的状态，然后在这种情况下，鸦青便能自主修改永生园世界里的一切事物。

玩家数值、道具技能、副本设定、怪物npc，只要是永生园这个游戏构成的东西，都是它可以修改的东西。

说得再形象一点，这串语言，它就是一个修改器外挂！

也难怪系统会追着鸦青疯狂追杀，想必任何游戏厂商都无法容忍外挂的存在，是见到了就要断绝其退路，封杀至死的结局。

因为担心鸦青的bug会对永生园造成更大的损失，所以系统在发现鸦青正作死式地疯狂篡改游戏数据时，它就把鸦青封号了。

随后系统还紧急升级了一波，它把整个永生园游戏优化了一番，马不停蹄地打了个反外挂补丁。

鸦青也不清楚系统是如何操作的，但他认为应该就是像打反外挂补丁那样，因为这个补丁，后来鸦青的bug就失效了。

因为没法继续用bug，账号也没了，因此鸦青逃亡时，身上就只剩下那些系统打补丁之前，已经被他用bug篡改强化过的道具，他也只能借此继续进行逃窜。

再然后，就是他逃到掘墓人副本里，被凌衣救下的事情。

开外挂果然要不得。

鸦青迷迷糊糊想着这些事情，依在凌衣颈窝里，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目前看来，在鸦青转生成乌鸦之后，他可以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又可以使用那种bug语言了！

貌似系统临时打的反外挂补丁，也对鸦青失效了，但为什么会失效呢？鸦青的猜测有两个。

其一是系统的反外挂补丁是临时性的，只能防一时，过期失效。

其二是这个反外挂补丁只针对“鸦青”此人，一旦鸦青转生成别的生物，那自然也失效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鸦青最后的决断都是：还是不要用比较好。

虽然他很想变成人，但毕竟他现在是凌衣的小乌鸦，用bug影响的不是鸦青自己，而是凌衣。

即使是为了凌衣，鸦青也要摒弃外挂，好好做人（划掉）——做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