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其实说不上和人族有什么深仇大恨，但龙族的潜力实在太大，青玄天下毕竟是人族的天下，这也是那斩龙人存在的意义！”

师兄再次答非所问，但陆寻明显是听出了他话语之中的意思，似乎自己这位师兄，对那斩龙人的观感，并非太好。

“师兄的意思，不会是要让我救这真龙之灵吧，这样会不会得罪那斩龙人？”

陆寻沉吟片刻，依旧得不到答案，只能是再次询问。

连师兄也认识的斩龙人，恐怕并不会只是一个普通的上五境神仙吧？

“得罪？你想多了！”

师兄嗤笑一声，笑道：“莫说是你了，就算是这头上五境的真龙全盛时期，在斩龙人的手中也是不堪一击，你还是没有意识到，他为何要留这真龙之灵一线生机？”

“斩龙人斩尽天下一切真龙，你想想，如果这世间真的连一头真龙都没有了，他所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师兄好像在说一个青玄天下的天大秘密，也道出了斩龙人的一些大道根基，让陆寻听得似懂非懂，却也有些明白师兄的第一个问题了。

“他可以去妖冥天继续斩龙嘛！”

陆寻突然想起一事，不过这话出口后，他便是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妖冥天那边，可不会让斩龙人为所欲为。

“嘿嘿，因为斩龙人的事，妖冥天下那位龙族族长，曾经差点跟我青玄天下撕破了脸皮，后来……”

师兄说了一件往事，甚至可能是整个青玄天下最山巅的秘辛，但在最后却又住了口。

似乎是觉得这样的事，让现在的陆寻知道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总之，一则是因为大道之秘，二来或许是妖冥天那边的压力，斩龙人才留了这青玄天下最后一头真龙的一丝残灵在此，而且留下了那一线生机！”

师兄的口气有些凝重，听得他说道：“事先我也没有算到，这个关键之人，竟然是你，如今身陷局中，该如何选择，只能看你自己！”

师兄没有多说当年的那些旧事，而是将话题拉回了现实。

因果这种东西，有时候是很玄妙的，陆寻和这青玄天下最后一头真龙，无疑就是一种因果。

事实上同样修炼了百世轮回诀，却倒在最后一步的师兄自己，和陆寻也存在某种特殊的因果。

这种东西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

“这样么？”

听得师兄的话，陆寻也陷入了沉默。

有些东西不是随便想想就能决定的，斩龙人的层次，对于现在的陆寻灵说，无疑是有些太高了。

沉吟半晌之后，陆寻终于是抬起头来，在那白衣少年期待的目光之中，走到了那洁白的龙涎香之前，轻轻拿起了这无价之宝的水属炼体之物。

“前辈，你是不是很想我在这里炼化这枚龙涎香？”

就在真龙之灵暗暗祈祷陆寻赶紧炼化的时候，这个人类少年却是突然转过头来，问出这么一句话来，让得他微微一愣。

“龙涎香，算是这座大殿最为珍贵的东西，若你能将之炼化，也能了却我的一桩心愿了！”

真龙之灵表面不动声色，似乎是觉得有些惋惜，又有一种宝物得遇良主的欣慰。

单是这份演技，若不是陆寻早有答案，恐怕都得被对方骗过去了。

“心愿？是重塑真龙肉身的心愿吗？”

陆寻把玩着手中的龙涎香，而当他口中这话一出口之后，赫然是看到那白衣少年整个身形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明显是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你怎么……”

真龙之灵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好在他及时止住，脸色变得平静下来，略有些诧异地问道：“少年，你在说什么？本座怎么有些听不懂？”

“听不懂吗？那就让我来跟前辈解释解释吧！”

陆寻心头回忆着师兄的话，侃侃而谈道：“前辈当年被斩龙人斩破肉身，只剩下一丝残魂留存，被困这座龙灵殿内，千年来都在等一个有缘人，来助前辈脱困！”

“而我陆寻，就是那个有缘人！”

陆寻盯着那真龙之灵的眼睛，在对方越来越惊异的目光之下，继续说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只要我炼化了这枚龙涎香，前辈便有重塑真龙肉身体的机会，我说得对吗？”

几番话从陆寻的口中发出，那真龙之灵的脸上，除了诧异之外，更有着一丝阴沉。

为什么事情就演化到了这种地步呢？

“人类，你到底是谁？”

此刻真龙之灵真是有些好奇陆寻的身份了，为什么在自己肉身被斩的千年之后，竟然有一个十多岁的人类少年，好像很熟悉这段往事一般？

不仅是当年的斩龙人，现在对方连他想要重塑真龙之身体方法都直接看穿了。

这或许会让真龙之灵等待千年的希望，从此破灭。

“如前辈所见，就只是一个五境的人类少年罢了！”

陆寻心头暗暗戒备，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听得他问道：“我就是有些好奇，在我炼化龙涎香之后，前辈要如何重塑真龙之身？”

“是依靠其他的一些宝物，还是……夺舍？”

陆寻眼睛微眯，他担心的正是后头一种。

不管怎么说，他的肉身也是血肉之躯，若这才是真龙之灵的希望，那就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夺舍？你也太高看自己了，莫说你只是一个区区五境修为的人类，就算是十境武师，本座也不会看上眼！”

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经被看穿，真龙之灵也就不再做什么表面文章了，听得他嗤笑道：“我龙之一族的肉身力量，远非你区区五境人类所能想像！”

“重逆龙身的东西，本座早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到时候需要借你三滴精血，作为牵引之物，或者说，奠基之物！”

到了这个时候，真龙之灵也不需要隐瞒了，至于他是如何准备的那些东西，无人能知，但后头的那个说法，却是让陆寻大大松了口气。

看来这头真龙确实是看不上自己这孱弱的肉身。

而且这是人类之身，哪怕这真龙曾经肯定也化为人形过，终究不是龙族肉身所化，两者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再者这真龙之灵所说的三滴精血，也不是空穴来风。

毕竟现在的他只是一抹残灵，若没有真正的血肉奠基，无论他有多少珍贵的塑身宝物，都只是无根之萍罢了。

“若是我不答应呢？”

陆寻心头一动，他现在还想试探一下这头真龙的心性，哪怕局面看起来是在对方掌控之中，他也需要做到不卑不亢。

“人类，龙灵殿内，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再说了，三滴精血而已，对你虽有所损伤，却不伤根基，真正的龙涎香，足够弥补你的损失了吧？”

白衣少年微微摇了摇头，似乎是不太理解对方为何要拒绝。

难道这人类少年，认为自己不答应，就真的能改变什么结局了吗？

“本座和你们人族并没有仇怨，所恨的，也只是斩龙一人而已，你若帮本座重塑肉身，这龙灵殿中的宝物，任你自取十件带走如何？”

真龙之灵给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如果不是陆寻的话，恐怕根本就不会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可对方越是如此好说话，陆寻就知道事情越没有这么简单。

既然这龙灵殿是在真龙之灵的掌控之中，那他又何必需要这么多的废话？

“前辈，其实你担心的不是我的实力，而是我拒绝炼化那龙涎香吧？”

陆寻一转念间，便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如果说他还有什么能让那真龙之灵犹豫的话，那或许就只有炼化龙涎香这一节了。

因为这很可能是真龙之灵能不能重塑龙身的关键，他自然可以直接将陆寻打杀，然后将其精血抽离出来，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没有陆寻炼化龙涎香，就可以说一切都不会开始。

这才是真龙之灵没有直接动手的原因所在，要不然哪里需要和这人类小子说这么多的废话？

“人类，你可知道拒绝本座的后果？”

被陆寻一眼看破关键，真龙之灵也没有再像刚才那般淡定了，口气也变得有些阴沉，却依旧没有直接动手，这让陆寻愈发信心十足。

“前辈，千年的时间很熬吧？”

陆寻问出一个有些莫名的问题，见得那真龙之灵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他又笑问道：“既然如此，前辈一定不想再被困这里千年，甚至是……万年！”

“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衣少年低喝出声，显然是耐心快要被陆寻耗尽了，又或者是被陆寻说到了痛处。

千年的煎熬，他是真的再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整整千年以来，陆寻是第一个能破解九宫灵径，进入到殿内的人。

真龙之灵还真有些不敢肯定，下一个有缘人到来之前，自己又会熬多少年？

有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想死却又不能死，必须得在这龙灵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等待着那一个虚无缥缈的重生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