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消失的行当
正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周建军和alice表面上看,都是有社会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可以通过各种途径打听各种消息,请教专家。
可我们这些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人,也有一套专门属于自己的路子用以打探消息。
在民国前后,有专门靠着贩卖消息为生的行当就叫做道爷,这里说的道爷可不是在道观里烧香问道的道士,而是专门给人指一条道儿的道爷。
到了我们这一代,道爷儿这一行当早就凋零近乎绝迹了,不过我倒是知道在潘家园东门,还有一位道爷儿。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陈八牛就备好了礼物,早早的去了老东门,多番打听后,终于找到了那位姓张,已经活了大半个世纪的道爷儿。
我抬手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那扇胡同儿深处的老旧木门这才伴随着一声拉得很长的嘎吱声缓缓打开。
可给我们开门的却是那位活了大半个世纪的张道爷,而是一个戴着金丝眼镜,五短身材、满脸肥肉,手腕上还戴着一块大金表,一看就是暴发户打扮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把门开了一条缝,眯着一双老鼠似的眼睛上下盯着我和陈八牛打量了一番,似乎是见我两面生,他脸上警惕的神色也不由浓了几分。
“二位爷亮个腕儿?”
“我们来找张道爷打听……”
我还没说话呢,陈八牛那家伙就迫不及待的嚷嚷了起来,见状我赶忙抬手一把拦住了陈八牛,然后抬手朝那中年男人抱了抱拳头道。
“九门楼上排第一,皇城根万户侯。”
刚刚那中年男人所说的亮个腕儿,是以前京津沪一带走江湖耍把式的一句贯口,大概意思就相当于现在的自报家门自我介绍一类的。
不过在这里的自我介绍,不仅是亮明身份,更多的还是对方会通过你的身份来判断,你这人值不值得帮,帮了忙你出不出得起价。
只不过现在社会越来越发达,已经极少有人会用这一类的贯口黑话了,我也是跟老爷子早些年走南闯北的时候,跟老爷子学的。
陈八牛那家伙不懂这些,我生怕他满嘴胡咧咧就惹了麻烦。
而我说的九门楼上排第一,取自于一官名九门提督,按照前朝惯例,九门提督多是爱新觉罗氏担任,而建国后爱新觉罗氏大多改为关姓,这就等于是我只报了身份。
再说第二句皇城根下万户侯,众所周知古往今来,许多朝代都是不允许各地佣兵的藩王随便进京的,那皇城根下自然不可能出现万户侯了。
所以,这皇城根下万户侯,其实说的就是在潘家园练摊的文玩贩子,至于是何由来,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为每天经由潘家园流传出去的奇珍异宝,不乏出自各朝各代皇宫大内的吧,甚至于一些私人藏家手里的奇珍异宝,比起旧时候的王侯贵族也不差分毫,故而才有了这皇城根下万户侯的花名,其实说难听点还是讲究个面儿。
“莫非阁下就是关九关先生?”
让我有些诧异的是,我刚刚自爆了家门,那中年男人竟然露出了一幅很吃惊的神色,说话的语气也不由多出了几分热情。
我也很诧异,因为我压根不认识眼前这中年男人。
“不是这位爷儿看您这出,是听过咱们九爷的大名,那是不是的把我们爷俩请进去不说喝杯茶,也得赏个座。”
陈八牛这家伙就是这德行,莽莽撞撞而且还喜欢顺杆子往上爬,就属于那种你要是敢夸他海量,他就敢死撑着喝到进医院。
“是我怠慢了,怠慢了二位爷里面请!”
再说那中年男人回过神来,也是急忙把虚掩着的木门给拉开,给我和陈八牛让了一条道。
虽然我心里的带着一丝警觉,可眼下这活了大半个世纪的张道爷,算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那怕前面是鬼门关,我也只能硬着头皮闯一闯了。
到了院儿里,那中年男人这才跟我说清楚了缘由,原来我和周建军他们深入塔克拉玛干沙漠,和老张家斗智斗勇,寻找猎骄靡古墓的事情,不说早在潘家园传遍了,可凡是有点门路的多少都知道一些。
到了屋里座下之后,我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四合院虽然显得有些破旧,可屋子里的陈设却很考究,不仅暗合家居风水的门道,而且小到一个茶杯,大到一面屏风,几乎都是历朝历代保存下来的古董。
说这四合院是一座小型的私人博物馆,恐怕也不过分。
“不是这姓钱的几个意思,咱着巴巴提着礼物上杆子来找张道爷打听个道,现在倒好,人没见着,还被晾在着!”
我正暗自感叹的时候,吃了闭门羹的陈八牛已经忍不住牢骚了起来。
刚刚让我们进屋的时候,那中年男人也做了自我介绍,千金万银一掌中,说的就是一个钱姓,至于他叫啥倒是没说,只是说给面儿就管他叫一声钱鼠爷。
不过钱鼠爷这个称呼,我倒觉得很适合那中年男人,因为他长相真的像极了贼眉鼠眼的大耗子,整个气质又处处透着暴发户的味道。
“原来二位爷是来找我师父打听道儿的,那二位爷来的可不巧,我家老头子上个月刚刚仙去。”
“什么!!”
一听这话,不光是陈八牛,连我也忍不住一下子站了起来。
下一刻就只感觉一股绝望无力的情绪从心底滋生了出来。
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踉跄了几步就重新跌坐回了椅子上,陈八牛更是紧握着拳头大骂了个不停。
一旁的钱鼠爷没说话,只是眯着那老鼠似的眼睛打量着我们,许久后他才摸着下巴上两撇胡须说了一句。
“看样子二位爷这事儿挺着急的啊?”
“能特娘不急?人命关天!”
我也不傻,冷静下来之后,我就看出来了,这钱鼠爷先是故意把我们晾在屋子里喝茶,在我们沉不住气的时候又告诉我们张道爷儿仙去的噩耗。
这明摆着是步步施压,在结合刚刚我自报家门时他露出的神色,很明显他有求于我,或者说想跟我们谈交易。
只可惜还没等我点破呢,陈八牛那家伙就先把底给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