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酒不是这么喝的

君臣共舞，其实是唐朝的一个传统。

在高祖时期，每逢重大节日或者朝会时，在臣子向皇帝跪拜祝贺结束后，皇帝会“举酒”，就是举杯同时说一些国泰民安寓意吉祥的话，然后臣子们要“上下舞蹈”，也就是要一起跳舞，之后三称万岁，这样典礼才算是结束。

后来李二觉得天天跳舞有点费腰，毕竟能上朝会的，那基本都是年过半百的老人，所以李二就废除了在上朝时跳舞的制度。

不过除了上朝，其他场合例如祭天或者宴请群臣这些，都会有“蹈舞礼”。

李二在场上蹦哒了一会儿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他看了众臣一眼，大声道：“来，尔等共庆之！”

李二开口，大臣们终于可以秀出自己的舞姿，一众文臣武将也顾不得饮酒作乐，纷纷在殿内上窜下跳。

那积极的模样，似乎是在说：想欣赏老子的舞姿吗？

情到浓时，程咬金更是肩扛着萧煜，而后像跳钢管舞似的，围着他周身跳。

没办法，萧煜只得跟着这群人一起狂欢，宫廷乐队见大家跳的如此动人，于是更加卖力的演奏起来。

一时间，大殿之中可谓是群魔乱舞，众人卖力的跟着李二的身法，就跟老鹰捉小鸡似的。

…

嗨完之后，萧煜浑身大汗淋漓，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君臣，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以前他看电视剧，无论什么场合，皇帝和大臣总是一脸正经，唯恐威严受到了损害，可是刚刚那场景，完全有一种大老板进酒吧的感觉…当然，还少了些灯光。

除了最开始李二敬酒之外，其他时候，完全就是颠覆了萧煜的认知，李二果然有点胡人的血统，这庆祝的方式都如此不拘一格。

很快，李二喝嗨玩乐了，就想回去休息，于是宴会到此为止。

萧煜松了口气，然后跟随着众多大臣出了太极宫，就在他准备回子爵府的时候，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他惊恐的瞪大眼睛，回头一看，发现他竟然被程咬金给扛在了肩膀上。

“小娃娃，刚刚看你玩儿的不尽兴，走，去程伯伯府上继续狂欢！”程咬金轻轻松松地扛着萧煜，可能是刚刚他和李二来了场亲昵的双人舞，所以此刻脸上还带着明媚的笑容。

“你们，都莫走，来尝尝程家的好酒。”

萧煜吸了口气，这种被人扛在肩膀上的感觉有点不太好受，除了身体上的难受，主要是面子上挂不住。

“程伯伯，要不你先放我下来？”萧煜憋红着脸道。

“少废话，走你！”

程咬金二话不说，直接将萧煜横着放在马鞍上，而后驾马离去。

众将纷纷打马，一帮人又浩浩荡荡的往程府而去。

至于某个少年无助而又凄凉的求救声，则是被马蹄声声给掩盖下去了…

程家的规矩比太极宫要少，所以气氛要显得更加浓烈。

程府也有歌姬舞姬，所以摆好酒宴后，音乐声便继续响起。

这次李靖并没有过来，一来是他一向不喜参加这种宴会，二来则是他的身份地位太过敏感，自从贞观四年后，李靖便谢绝了一切宴会，除了李二宴请之外，其他同僚袍泽的聚首都从不参与。

这个话题很现实，李二再怎么开明大度，也没办法容忍一个功高震主的人到处乱窜。

秦琼如此，李靖依旧如此。

唯一不同的是，秦琼已经过世，李二悲痛之余，心里也少了个忧虑。

现在就差个李靖，贞观十二年的时候，秦琼去世，李靖的声望又一次壮大，在军中的地位更是无可撼动。

李二心里很不安，但是李靖和他出生入死，要是卸磨杀驴未免太过残忍，于是他将李靖召进宫，君臣之间好好的谈了谈心。

内容是什么外人也不清楚，但是从那天之后，李靖交出了兵符，还卸任了兵部尚书。

贞观四年的时候，李靖学会了低调，而贞观十二年之后，李靖则是彻底低调下来。

对此，萧煜也表示理解，不能说谁对谁错，只是因为利益问题而已。

李二必须要保证李家能稳坐江山，所以他一直限制各方势力，特别是那些贵族门阀，在他的极力压制之下，影响力更是被不断削减，而权利也逐渐被收回了中央。

李靖的地位和声望，可以说已经让李二产生了危机感，要是换作一个杀伐果断的皇帝，恐怕他连杯酒释兵权的机会都没有。

…

酒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对于这些武将来讲，他们不像文人那样出口成章，于是就只能利用酒来出口成脏，反正都效果差不多。

李绩等人刚喝这酒的时候，表情和程咬金差不多，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鼓着腮帮子，跟癞蛤蟆似的。

“爽！”

死寂了一会儿后，众人忽然仰天长啸，千言万语，一个“爽”字便概括了全部。

“哈哈，这才是酒啊！”李绩大饮一口，眼眶湿润，好家伙，居然喝哭了。

“来来来，别说话，酒管够，喝！”程咬金说着，又让下人抬了几坛酒放在地上。

“喝喝喝！”

堂屋内一片闹哄哄的，几位征战半生的老将畅怀大饮，偶尔还感慨以前喝的简直就是马尿，说着说着便号啕大哭起来，可能是为自己喝了半辈子马尿而感到悲哀。

李绩显然是喝高了，他脸色通红的跟鲜血似的，踉踉跄跄走向萧煜而后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打了个酒嗝后，含糊不清道：“小娃娃，来，俺敬你一碗！”

萧煜脸色一白，酒可不是这么喝的。

人一喝高，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李绩也不管萧煜是否拒绝，直接从桌上抄起一碗酒，二话不说就往萧煜嘴巴里灌。

一股浓烈的酒味冲入口鼻，萧煜挣扎起来，然而李绩却是死死拧着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

于是，萧煜只能被迫喝了一碗酒，而他的眼角，也落下了屈辱的泪水。

一碗酒大概有七八两，虽然中间因为萧煜的挣扎而溢出了不少，但最后到胃里的，少说也有四两。

这可是四五十度的烈酒，这一股脑的灌下来，哪怕是酒仙也受不了，更别提酒量一般般的萧煜了。

啪！

李绩十分爽快的将碗丢在地上，随着清脆的声音响起，这酒碗便壮烈牺牲了。

“不错不错，小娃娃，你这酒量果然不一般，来，李某再敬你一杯！”

“你个杀才，喝酒便喝酒，没事摔碗做什么？”

萧煜还没说话，程咬金便忍不住了，他双眼赤红的指着地上的碎片，吭哧吭哧道：“这可是前朝的古董，老值钱了，你得赔！”

嗝～

李绩打了个长长的酒嗝，盯了程咬金一会儿后，身子忽然一软，很合时宜的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