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9章大势已去

纥干承基绝望了。

从牛进达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举事已经失败，太子大势已去。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飞骑军，还有威风凛凛的牛进达，纥干承基轻叹一声，心中反而平静不少。

“纥干承基，束手就擒吧！”牛进达说道。

“呵呵，束手就擒？”纥干承基冷笑一声，忽然大喝道：“我纥干承基，就算是死，拔刀自刎，也绝对不会束手就擒！”

“呵，如果你认错态度良好，老夫还能在陛下面前替你求情，兴许能免你一死。”

“…投降，我投降…”

纥干承基直接丢掉手中兵器，然后很没节操的跪地求饶。

…

东宫，承恩殿。

承恩殿大抵就相当于太极宫的甘露殿，平日里太子休息或者找幕僚谈事时，就会在承恩殿中。

从谋反开始，李承乾便坐镇承恩殿，他很享受这种运筹帷幄千里之外的感觉，一道道命令从承恩殿发出，大军则是在他的命令之下行事。

当然，哪怕身在承恩殿中，外面发生的情况也是第一时间传回来汇报给他。

比如李安俨等部成功狙击到想去增援的左右卫禁军，还有赵节与李元昌等部成功攻破了玄武门，很快便可以直逼甘露殿。

不过，令李承乾有些坐立不安的是，这都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却还没人回来汇报情况。

这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之前李祐造反失败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李承乾很害怕失败，一旦失败，就代表他什么都没有了。

一直到牛进达等人围攻东宫时，李承乾顿时就万念俱灰起来。

因为他清楚，既然皇宫禁军出现在东宫外面，那就代表赵节他们在太极宫可能出事了，不然的话，这些禁军应该是第一时间赶去太极宫增援，而不是过来围攻东宫。

既然现在他们过来了，那就代表太极宫那边的危机已经解除，所以他们才能抽空过来。

当然，直到现在，李承乾心里还抱着一丝期望，因为侯君集怎么说也是当世名将，而他手底下还有数千精兵，有这样一股势力在，出其不意拿下太极宫，也不是没可能。

哪怕现在外面大军围困，但只要赵节、侯君集他们能成功，最后他一样是赢家，他照样能成为九五至尊！

“报，太子殿下…”

这时候，一个宦官跌跌撞撞跑进来，然后慌张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现在李承乾心里正敏感呢，一听宦官这话，顿时抄起桌上的酒杯，直接砸向了宦官，将他砸的头破血流。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赵节他们有消息传来？”李承乾怒喝道。

宦官满脸是血，但是也不敢伸手去擦，而是犹犹豫豫得杵在原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承乾见宦官在这支支吾吾的，半天也不说话，顿时气的咬牙切齿，抬手直接一巴掌甩下去，怒声道：“孤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吗？”

宦官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倒在地上，颤抖着身子，正打算开口时，殿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怎么回事？”李承乾眉头一皱，正打算质问时，大门却被人用暴力给打开。

之后，牛进达带着一众侍卫冲了进来，然后将李承乾等人团团围住。

当看到牛进达冲进来那一刹那，李承乾脸色煞白，顿时跌倒在地，没有丝毫头绪的问道：“他们失败了？”

“很不幸，殿下，你那几个歪瓜裂枣属下，他们虽然攻破了玄武门，但那却是在陛下的授意之下，用一句话文雅的话来讲就是，这叫请君入瓮…”牛进达笑呵呵的说道。

“呵呵…”

李承乾绝望一笑，其实从牛进达围攻东宫时，他便已经知晓此事可能已经失败，但是事已至此，他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

因为一旦输了，他就真的什么都没了，包括性命。

直到现在，听到牛进达亲口承认，无异于一把刀子，深深扎进了李承乾的内心之中，也打破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其实太子殿下，以你的处境，举事之事，就应该离开长安，赢了再回来，输了还能挣得一条性命…”牛进达叹气道。

“走？”李承乾自嘲一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失败，孤能去哪？天下之大，却不再有孤的容身之处…”

李承乾确实能走，举事之前，杜荷等人就曾建议，让他先行离开长安，这样就算是失败，他还能活下去。

可是，他能走吗？

天家贵胄，习惯了荣华富贵，习惯了颐指气使的生活，哪怕他们能力在出众，但那也是在建立在安逸舒适之上。

就好像笼中的金丝雀，看起来虽然高贵美丽，但如果将它放出笼，可能连最基本的飞翔都不会。

李承乾就是这样一个状态，不止是他，其他皇子基本上也是如此，他们满腹经纶，可以谈天说地，笑谈国家大事，可是却连洗衣煮饭这些都不会。

李承乾造反失败，兴许逃出去以后能捡回一条命，但从此以后，他脑袋上都得顶着“朝廷钦犯”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走到哪都得小心翼翼，过着整日惶惶不安的日子。

这样的生活，对他来说比死还难受，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要逃呢？

就算是死，他也得必须保持着属于太子的尊严！

“既然如此，殿下，恕臣得罪了！”牛进达板着脸，用力一挥手。

几十个飞骑军立刻蜂拥而上，纷纷拔除刀剑对准他。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李承乾自知败局已定，他反而淡定了下来。

抬眼扫视了一眼飞骑军，李承乾冷声道：“孤现在依旧是大唐太子，尔等身为外臣，竟敢对太子刀剑相向，不知这是以下犯上吗？”

牛进达眼角抽了抽，而后挥手，示意飞骑军放下武器。

“殿下，既然如此，那你就随臣一起去太极宫觐见陛下吧。”牛进达道。

李承乾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太子朝服，然后挥了挥手，召来旁边一个宦官。

“走吧。”

说着，李承乾便在宦官的搀扶之下，慢步往殿外走去。

牛进达等人一言不发，慢慢地跟在他身后，此刻的太子，倒真有几分上位者的从容不迫和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