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如此误国

对比其他朝代，大唐百姓生活要更加丰富多彩，在忙完一天的正事之后，大家就会聚在一起闲聊，分享着自己所听到的八卦传闻，俗称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比如现在…

太子砸伤张玄素一事，仅仅是一天的时间，就在这些闲人的闲言碎语之中，逐渐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从坊间到闹市，最后人尽皆知，许多人都开始谈论着此事，百姓们自然是一笑而过，太子他别说打老师，就算是杀了老师，也跟他们无关，一群人最多是当热闹来看罢了。

但是长安城可不是只有百姓会八卦，那些权贵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相反，因为权贵拥有比百姓更广的人脉，所以他们知道的比那些百姓还要多。

这一天，长安城中的权贵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太子作为一国储君，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朝中许多人的利益，如果太子被废，那朝中的势力就会重新洗牌。

目前朝堂上除了大多数武将保持中立外，大部分文官都已经选好了站队。

太子失利的话，他们就必须得重新布置，但是一块蛋糕就那么大，现在大家都已经分的差不多了，外人想要横插一手，分到的利润也会大不如前。

特别是支持太子的人，更是心急如焚，他们之前可没少出馊主意对付魏王，要是现在太子失利了，那他们将何去何从？

以魏王那群人的手段，恐怕会将他们吞的连渣都不剩吧？

朝会终于召开，太阳还没升起，天地间依旧雾蒙蒙的一片，但是在太极宫外，文武百官已经早早的候着，一左一右立于宫门口，花花绿绿的朝服泾渭分明。

等了有一会儿，紧闭的宫门才缓缓被人推开，而值守的小宦官站立在宫内，满脸堆笑的请百官按规矩站好，准备上朝。

百官本来还在小声的窃窃私语，但是一听宦官这话，便立刻闭上了嘴巴，脸上换成了肃穆的神情，大家各怀心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哪怕现在已是寒冬腊月，但值守宦官的额头还是忍不住冒出了几滴虚汗，他抬眼有些畏惧的看了群臣一眼，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诡异，在那片静谧之下，似乎隐藏着一股杀气。

又过了片刻，才有宦官赶来，宣布朝会开始，请百官上朝。

这会儿，文武百官才迈步往太极殿而去。

待百官进殿按部就班后，李二才一脸阴沉的进殿，而在他身后，则是跟着脸色有些憔悴的太子。

从前上朝，无论发生多大的事，在还没说事之前，气氛都是比较随和融洽的。

但是今日，朝堂却异常寂静，待李二坐上龙椅之后，百官这才躬身朝拜。

李二看了群臣一眼，叹了口气让大家免礼平身，接下来，便开始议事。

李承乾坐在李二左下侧，脸上带着几分紧张之色，他已经预料到，今天朝会绝对会掀起一股弹劾他的风暴。

毕竟…想到这，他忍不住将目光放在右侧的李泰身上。

李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顿时朝他露出一丝笑容。

李承乾心里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无论什么时候，朝会自然是以国家大事为主，所以等王公公喊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便有文官陆续的上奏其治下政务。

他们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期间李二一直没说话，静观事态变化。

终于，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群臣站回朝班，集体没了声。

李二抬眼看着他们，淡淡的说道：“若无事，诸位爱卿便退朝吧。”

听到这话，李承乾一颗心更是砰砰直跳起来，他很清楚，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可是关系到他的前途，甚至是性命！

群臣听到李二的话，依旧没人开口，无论这件事之后会发展成什么样，第一个站出来的都会倒霉，他们可不想当这个出头鸟。

“臣有事启奏！”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魏征忽然站出来，双手抱拳道。

看到魏征开口，无数人终于松了口气，要说谁最适合开口，那非魏征不可了，只有他才敢光明正大的谈论这些事，还不会被李二猜忌。

听到这熟悉而又欠揍的声音，李二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果然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啊。

“魏爱卿，有事就请讲…”

虽然心里有些不快，但谁让他是个心胸宽广的君王呢，自己树立起来的高大形象，含着泪也要把它维持下去。

“陛下，臣听闻前日夜晚，太子酒后失德，以来通杯砸晕太子，不知陛下是否知晓此事？”魏征面无表情道。

李二表情呆滞片刻，又迅速恢复正常，“朕…自然是知晓的。”

“那不知陛下如何看此事？”

“这…”李二看着他，干笑一声道：“还能怎么看，朕自然是坐着看的…”

“…”

面对李二的恶趣味，魏征只是冷冷一笑，道：“陛下似乎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魏爱卿言重了，其实前天晚上，太子便冒着风雪长跪宫外请罪，朕觉得…”

“陛下，臣知道陛下仁慈，不想怪罪太子，但国之储君，一言一行都事关天下百姓安危，绝不能儿戏，太子酒后失德便对老师动手，那日后若是登基成了皇帝，岂不是会成为一个暴君？”

一顿口诛笔伐，让两位当事人李二和李承乾脑瓜子都嗡嗡作响，父子俩很默契的撇了撇嘴，心里同时暗骂了一声“老匹夫”。

无奈之余，李二脸上也多了几分愠怒之色，“魏卿家，此事朕已经责罚过太子了，休要再提！”

“陛下，太子身为未来的国君，严重违反礼德，如果不加以惩戒，如何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所以臣恳请陛下，严惩太子，以儆效尤…”

“够了，魏征，太子之事，朕自有决断，别再提了！”李二厉声道。

“陛下…”

“朕乏了，退朝！”

扑通一声。

魏征重重地跪在地上，声音悲戚道：“如此误国，如此误国啊！”

“退朝！”李二面红耳赤，扯着嗓子吼了一句，而后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王公公连忙高呼一声“退朝”，然后便惶恐不安的跟了上去。

李承乾挣扎着站起身，扭头扫了魏征一眼，而后便离开了，至于李泰…他脸上还是带着弥勒佛般的微笑，让人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

群臣面面相觑，而后摇头叹息着纷纷离去，只留下魏征形只影单的跪在地上，面色寂寥，嘴唇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