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天子许亲

李二对门阀世家一直是拉拢的心态，但也不是每个门阀都值得他拉拢，长安数十位权贵，李二不是嫁公主就是赏赐各种东西，有时候甚至还会有勾着程咬金那些老将的胳膊称兄道弟。

这种拉拢姿态，自然能让门阀世家收心，但并不是每个门阀都值得他费尽心思去拉拢，反正周道务的周家并不在李二的拉拢范围之内。

“父皇，虽说周道务本身平平无奇，但他怎么说也是大将军周绍范的嫡长子，功臣之后，当年周将军与程伯伯，秦伯伯他们交好，如今他的长子欲迎娶公主，但父皇若是拒绝的话，难免会让其他人觉得您不近人情…”

“…”李二眼角抽了抽，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

周道务此人没什么用，可他爹毕竟是开国功勋，关系摆在那里，如果冒然拒绝的话，其他人会怎么想？

天可汗陛下卸磨杀驴，无视功臣后代？

这确实有点扎心，李二努力这么久，掏钱又赔人，就是想拉拢门阀的心，若是因为这么一件小事而被他们猜忌，那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你说这周道务，为何突然看上朕的公主了？”萧煜皱眉问道。

“儿臣也不知，只是那周道务忽然找上儿臣，说那日秋猎时，意外见了临川一面，顿时惊为天人，稍一打听后，他就打听到了临川的身份，之后便来儿臣府中求儿臣，请儿臣在父皇面前美言几句，好成全这桩金玉良缘。”

“这样么…”李二沉吟一会儿，道：“你回去告诉周道务，就说此事…朕再考虑考虑。”

“父皇，时不待人，临川年龄也不小了，就连高阳都已婚配，如今既然周家提亲，倒不如遂了他的愿，一来可以收门阀之心，二来也可以给临川找个好夫婿，周道务虽说没什么本事，可胜在老实本分，和其他权贵子弟相比，他在长安的风评不错，将他封为驸马都尉，相信他肯定不会亏待临川的。”李泰继续劝道。

李二深吸一口气，表情微微有些变了，“青雀，等会儿你去让人将临川叫来，就说朕有事找她…”

在利益与女儿面前，李二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选择了利益，他终究是皇帝，一切都必须以江山社稷的利益未主，至于女儿…则成了利益的牺牲品。

天家无情，便是如此。

李泰脸上带着笑容，恭敬行了一礼，道：“儿臣领命。”

之后，他便缓缓退出了甘露殿。

…

很快，在宦官的传唤下，临川终于到了甘露殿，踏着小碎步，临川走到李二面前，朝他盈盈一拜后，道：“孟姜见过父皇。”

“哈哈，孟姜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诺。”

临川直起身，款款走到旁边的小椅子坐下，动作优雅大气，倒是让李二满意地点了点头。

“临川，朕的女儿里，你可以说是最知书达礼的一位了！”李二笑道。

李二的夸奖让临川有些慌张，她虽然受宠，但因为是侧妃所生，所以地位并不是很高。

平日里李二也很少和她单独聊天，像现在这种开口夸奖的，更是许多年都未曾有过了，临川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两只手紧紧拽着衣裙，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李二笑了两声，知道临川脸皮薄，便没再打趣，而是说起了正事，“孟姜，如今你也十八岁了吧？”

临川点点头，道：“是的父皇。”

“嗯…”李二抚着胡须，道：“十八岁，年纪确实不小了，也该许一门亲事了！”

许一门亲事？

临川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脑袋像是炸开了一般，嗡嗡作响，而脸色更是瞬间苍白下来。

作为大唐公主，她清楚自己的命运，平常看起来虽说娇贵，受万人敬仰，但是在李二眼里，公主只是一种政治筹码，只要能替他在政治上带来利益，那就能随时送给其他人。

到了年纪待嫁的公主，基本上每天都在担心，嫁给某个功臣的后代还好，要是嫁给那些异国藩王，才是最凄惨的事，基本上这辈子都回不了长安，而且谁知道去了那些鬼地方后，会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

然而临川没想到的是，这一天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其实这天早就应该到来，因为就连她的妹妹高阳公主，都已经嫁人几年，而她十八岁却还尚未婚配，确实算得上是异类。

现在李二这么说起，临川顿时心乱如麻，脑袋也乱糟糟的，一道俊朗不凡的身影忽然围绕在她心头，更加让她心里有种刺痛的感觉。

“孟姜？”李二见临川发愣，忍不住轻轻扣了扣御案，道：“你为何发愣？”

临川浑身一颤，极力压抑着心中的伤感，声音发颤道：“没…没事。”

“今日，魏王来找朕，说欲保你和周道务之间的婚事，不知你有何想法？”李二笑眯眯的说道。

临川俏脸瞬间失去血色，变得一片惨白。

李二也没瞧见她脸色不对，继续悠悠道：“朕派人去查过，这周道务秉性忠厚，朕将你许配给他，相信他绝不会亏待你的。”

李二说什么临川也没听进去，她此刻眼中一片空洞木然，身躯也摇摇欲坠地晃动着。

“嗯？”李二终于终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忍不住皱眉问道：“临川，你莫非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临川咬了咬牙。

“那好，朕即刻下旨，将你许配给周道务…”

临川有些失魂落魄，圣旨一道颁发，那她就必须嫁给周道务，相夫教子，直到死亡…

这是她想过的生活吗？或者说…周道务是她想等的那个人吗？

不是！绝对不是！

临川脸色忽然有些决然，一向性子温和，逆来顺受的她，第一次有了反抗的心思！

若不争一争，此生她怕是都郁郁寡欢吧？

“父皇！”

李二说的正兴起，临川忽然开口打断了他。

“嗯，你有何事？”李二神情有些不悦，他不喜欢别人打断他。

“父皇，孟姜…孟姜不想嫁给那周道务！”临川的声音很小，却字字铿锵有力，在这大殿中格外刺耳。

一语惊人，李二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看上去像是一座雕像，眼神也失去了神采。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眼神冰冷的盯着临川，“孟姜，你说什么？”

临川鼓起勇气，小脸带着几分畏惧，但语气依旧坚定，“父皇，孟姜不嫁那周道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