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嘴强王者

倒打一耙是个技术活，就算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也要理直气壮的把罪名安在别人身上，这其中除了需要才思敏捷外，还得脸皮够厚才行。

现在蔡贺就将倒打一耙发挥的淋漓尽致。

本来萧煜是来找沈良算账的，结果现在被蔡贺这么一说，萧煜反而落了下乘，不知情的人，恐怕还以为萧煜才是罪人。

不得不说，这蔡贺当个武将确实有些屈才了，若是他入朝为官，恐怕成就不会再沈良之下。

微微叹了口气，萧煜脸上笑容不减，“蔡将军，你与沈良镇守西州多年，功劳确实不一般，但是这份功劳却是牺牲整个西州得来的，其中的功过，想必你也清楚，你还是乖乖让开吧，今日…你拦不住的。”

蔡贺脸色愈发苍白。

萧煜继续趁热打铁，“若是你趁早投降，本侯不敢保证你活下去，但是却能保证你有留下一两个子嗣，不至于让你断后…当然，若是你没子嗣，那就当本侯没说。”

蔡贺身躯剧烈颤抖了几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然而仅仅半个呼吸间，便又恢复如常，“萧县侯怕是喝多了酒，在这胡说八道，蔡某一句都没听懂，识趣的话，就请萧县侯快些离开，否则别怪蔡某刀剑不长眼！”

萧煜有些恼怒的看着他，“蔡将军，希望你能搞明白，愚忠和愚蠢，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意义可是天差地别！”

“蔡某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蔡贺板着脸道。

“既然如此…”萧煜叹了口气，突然大声喝道：“郭校尉！”

“末将在！”

萧煜冷眼盯着蔡贺，杀气十足道：“列阵，攻！”

“诺！”

郭鹏脸色一肃，而后挥了挥手，身后数千精骑便同时高举长枪，寒光凛冽之中，一股杀气直冲云霄。

蔡贺脸上露出一丝狠辣之色，而后同样大喝道：“众将士，列阵！”

西州折冲上府将士不甘示弱，同样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两军交战之时，却听见萧煜大声呵斥道：“尔等都是大唐的兵，而非蔡贺的兵，你们可知蔡贺犯了何等大事？抄家灭族都不为过，若是你们助纣为虐，就是害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本侯给你们一个机会，趁早放下武器投降，以后陛下论罪之时，本侯还可以替你们求情！”

这话一出，蔡贺脸色大变，而他身后的将士虽说没有放下刀剑，但是脸上却充满了犹豫，士气也是一落千丈。

萧煜说的不错，若是蔡贺当真犯了抄家灭族的死罪，那他们现在就算是助纣为虐，如果以后朝廷问罪…他们可就死定了。

大家都是给陛下打工的，就算是死，也决不能为了你的私事而被处死，憋屈不说，还得接受他人的唾骂。

见攻心有效，萧煜继续冷声道：“蔡贺，你可要想清楚，两军交战，定会两败俱伤，到那时候，若有外敌入侵，你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还有这些无辜的将士，要是因为你的一念之私而丧命，日后你下了阴曹地府，又有何脸面去面对他们？不仅如此，你蔡家世世代代，还得接受关中子弟的唾骂…”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蔡贺双眼充满了迷茫，回头望了一眼自家的将士，脸色阴晴不定，显然正在权衡利弊。

而后，他面色凄惨的笑了笑，仰天满怀悲凉道：“大势已去啊，罢了，众将士让道！”

所有将士面面相觑，而后终于满心疑惑地收起了武器，然后分两队从左右散开，将刺史府的大门露了出来。

萧煜嘴角噙着笑容，深深看了一眼低头啜泣的蔡贺，大手一挥，喝道：“众将士听令，攻！”

而后萧煜带头冲在前面，数千精骑紧随其后，一伙人便风风火火的闯进了这座西州权利最核心的机构。

刺史府一如既往的沉闷，前堂小院里只有一个老仆在慢吞吞地打扫着灰尘，见众将士一副杀气冲天的模样，吓得腿都软了。

萧煜挥了挥手，让将士在原地等候，而自己则是翻身下骆驼，绕过曲折的走廊，终于到了沈良所在的后院。

“萧县侯登门拜访，本官不胜荣幸，可否堂下一论？”沈良那平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接着，萧煜便看到一身正装的沈良朝他徐徐走来。

今天沈良穿的格外正式，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腰间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萧煜走上前，散去一身肃杀之气，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笑容，“沈刺史，既然有雅兴，本侯自当奉陪。”

“哈哈，请！”沈良伸出手，半举在空中。

“请。”萧煜同样伸出手。

两人就这样面带笑容，情意浓浓的走进了后院小亭中。

亭中，已经设还好杯盘，盘里放置着几片熟肉，旁边架着一酒壶，下面烧着木炭，酒壶咕噜咕噜冒泡，一股浓郁的酒香味飘荡在空气中。

萧煜看了一会儿，然后跪坐在沈良对面的宾位上，面带微笑的望着他。

沈良一直表现的很平静，他揭开酒壶盖子，而后用瓢给各自舀了一杯。

酒还冒着腾腾热气，沈良眼睛微眯，轻轻嗅了一下，而后面露欣赏之色，感慨道：“古有曹操刘备煮酒论英雄，今有萧煜沈良煮酒论古今，妙哉啊！”

“萧县侯，共饮一杯否？”

萧煜也举起酒杯，轻轻和他碰了一下，“难得闲情雅致，应当好好品位一番。”

说罢，两人同时一饮而尽。

“啧，浊酒一杯入喉，同销万古愁。”沈良摆着头道。

“就怕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啊。”萧煜若有所思道。

沈良动作一僵，随后又恢复如常，“未曾想萧县侯也是大雅之人，早知如此，本官早该与萧县侯煮酒论今，或许还能得一知音…”

萧煜笑道：“有句话叫莫愁前方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真正的知音，不需要用时间去证明，有时候寥寥数语之中，或许就能成为相谈甚欢的知音。”

“说得对，知音难觅，更难得，本官便厚脸皮一回，视萧县侯的知音，一吐心中琐事。”沈良苦笑着摇了摇头，又分别舀了一杯酒。

“萧县侯可知，本官乃是武德年间开科举后的第一批进士，当年…高祖于太极殿前亲自接见我等六十四位进士，在高祖的鼓舞之下，我等皆是心怀雄心壮志，誓要为大唐呕心沥血，那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啊…”

沈良眼中蓄满泪水，神情似乎陷入了追忆…太极殿上，文武百官注目，而六十四位春风得意的文人士子，正在为即将建设美丽大唐而暗暗激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