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进退两难

距离午时三刻还有一会儿，其实杀人不一定要选在这个时间，按照正常情况，萧煜应该是选择快刀斩乱麻，让这群贪官污吏人头落地，然后获得西州百姓的人心。

这样做也行，但是萧煜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自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背后那位正主肯定会出面的。

再说了，这么庄严神圣的事情，要是没有沈良的见证，那就少了很多意义。

十四名从精骑中随意挑选的卫兵临时充当侩子手，大家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所以胜任这份兼职完全没任何压力。

手中横刀在阳光下寒光闪烁，幽冷的寒芒折射在每一个犯官的脸上，让他们表情更加绝望。

只有杨司功最为淡定，经过这么多，他已经完全想通了，既然他已经无法生还，那还不如豁达的面对。

这就叫生的渺小，死的坦荡。

唯一让他有些留恋的…

想着，他那双混浊的目光望向了人群之中，里面充满了依恋和懊悔。

曾几何时，他也意气风发，誓要在官场中拼出一番事业，然后更好造福百姓。

然而终于有一天，他也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屠龙者成了恶龙，难免有些悲哀。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东市大街空荡的一端忽然出现几个黑影，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影越来越清晰，最后便看见是沈良正急忙朝他而来。

萧煜嘴角微微上扬，好戏登场了！

“萧县侯，此事事关重大，千万不可鲁莽啊…”沈良挥舞着双手，人未至声却先到。

萧煜冷冷一笑，忽然暴喝一声道：“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官，行刑！”

早磨的蹭光瓦亮的大刀扬在半空中，随着萧煜命令一下，大刀毫不留情落下，十四颗人头冲天飞起，然后咕噜噜的滚下了高台。

鲜血喷泉喷涌而出，血流像雨滴一样从天飘落，洒在无数人的脸上…包括刚刚赶来的沈良。

沈良脸色铁青，一双眸子跟像要吃人似的，死死盯着萧煜。

至于百姓，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惊恐的大吼大叫，而是热情高涨的欢呼起来，嘴里不停高呼着“青天大老爷”，状若癫狂，真是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人头落在地上，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沈刺史都亲自过来了，那萧煜竟然还敢动手！

萧煜背负着双手，面无表情，许多鲜血喷薄在他的甲胄上，原本黑色的盔甲多了几分暗红，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相比于激动的百姓，沈良真是要气疯了。

自己都亲自跑过来，并且还在关键时刻叫停，谁曾想萧煜非但不理会，竟然还直接下令动手。

这混蛋难道是专门在等着他过来，然后想当着他的面下令将这些官员给斩首吗？

沈良不愧是老江湖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想清楚了前因后果，萧煜做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借机立威，然后建立自己在百姓心中的高大形象而已。

只是你建立威信可以，但损害我的面子，未免就太过分了吧？

沈良冷眼瞪着他，一股怒火在胸中酝酿，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立刻下令，让蔡贺率领西州上府的卫兵将这混蛋给大卸八块。

不过仅存的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能和萧煜闹翻，不然他之前的隐忍可就白费了。

立威的手段很有用，百姓们收心了不少，就连隐藏在百姓中的西州官员，此刻也将目光集中在萧煜身上，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和敬畏。

他们没想到，萧煜会这么果断，十四个人，而且各个都是三省六部登记造册的官员，这个疯子一声令下就人头落地，他难道不清楚这其中的后果有多严重吗？

要知道现在哪怕是要对犯人执行死刑，也必须得由县衙上报州府，再由州府上报道府，之后由道府再汇报给刑部。

最后刑部审核之后，还得向李二汇报一下，等他同意之后，才能执行死刑。

一个犯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正儿八经的官员？

沈良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样，愤怒？确实有，可那又能如何？

后悔？确实也有，他悔的不是没保护好这些官员，而是后悔自己为何要跑过来。

若是他一直不出面，那这事就和他没多大关系，而西州首官的尊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碎的连渣都不剩了。

特别是刚刚他大吼一声，百姓们都听到他开口，然而萧煜却毫不犹豫的拂就他的面子，然后当着全程百姓的面珊了他一巴掌。

脸疼，火辣辣的疼！

而且现在他已经被架到了火堆上，可谓是进退两难。

退的话很简单，趁现在百姓们还没回过神来，他可以偷偷摸摸的离开，但是一但他现在走了，那之后百姓们恐怕就只知道西州有位萧县侯，而不知他这位沈刺史了。

至于进，就是自己跑过去和他痛斥理论，这样面子是找回来了，可谁知道现在萧煜是不是正在兴头上，要是自己激怒了他…

沈良叹了口气，进比退还要难啊，这混蛋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去考量了，早知道如此，他刚刚应该再多忍一会儿，要是自己一直待在刺史府，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果不其然，百姓们很快就回过神来，无论是震惊也好，激动也罢，此刻都平静下来，然后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向沈良。

反正，所有人都在等，等这位纵横西州几年的首官会是什么反应。

萧煜也是同样的心里，他也很自己如此驳了他的面子，这位西州首官到底会怎么做来挽回面子。

沈良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上万双目光汇集在一个人身上，压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大。

萧煜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良，嘴角噙着笑容。

渐渐的，沈良有些怒了，士可杀不可辱，怎么说自己也是一方刺史，封疆大吏，岂是谁都能羞辱的？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发飙，萧煜却突然开口道：“沈刺史，这次本侯能揪出这么多祸国殃民的贪官污吏，还得多谢沈刺史你，若不是你深明大义，将杨弘交给本侯，本侯又如何能识破这群犯官的阴谋呢？”

萧煜说着，表情忽然神圣起来，“索性本侯没辜负沈刺史的信任，成功抓住犯官十四位，如今已经处置完成，请沈刺史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