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农

第164章 农

李二可是茅坑拉屎脸朝外的主,岂会被三个坏种危言耸听的话给迷惑。

当下冷笑道:“别以为孤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只要你等官吏循规蹈矩,不贪赃枉法,又何必惧怕陈长风那只猴子!”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听了李世民的话,顿时没了声音。开玩笑,此时若再为那些官吏狡辩,不就等于是向太子承认自己也不干净了吗。

房玄龄思索半天才道:“启禀太子,朝中一时也派不出那么多的官吏去凉州,不如先派个几十人过去接替凉州那些犯了死罪的官吏。至于那些罪不至死的官吏,就先让他们先白天戴着镣铐办公,晚上回去蹲大牢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就依房爱卿的意思办;你们都退下去做事吧。”

“臣等告退。”

三个坏种退出书房后,长孙无忌先走了,房玄龄则故意杜如晦结伴而行。

两人走出东宫后,房玄龄叹道:“陈长风那小儿想出的招数虽然阴损,却是整顿吏治的良方啊!”

杜如晦也叹气道:“陈猴子确实是有经天纬地之才,我自愧不如。”

“不过啊,我等官吏以后恐怕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杜如晦苦笑起来。

房玄龄也开始苦笑:“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身居尚书左右仆射这样的高位。也不能只为自己的荣华富贵、封妻荫子考虑了,当以天下为先。

既然太子和陈猴子决心整顿吏治,我等尽心尽力辅佐就是。

那样才不负太子的恩遇,圣人的教诲。更不能负了宰相上辅君王、下安黎庶的职责。”

杜如晦向房玄龄深施一礼:“玄龄兄所言甚是,愚弟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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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为陈长风搞出来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陈长风此时却和言行一、崔文孝两人在路上悠哉悠哉。

三人前几天就在夜间偷偷出了凉州城,往岷州方向而去。

陈长风骑在马上,看着言行一和崔文孝背着沉重的书箱,不禁撇嘴。

自己本来说给两人买两匹马骑乘的,却被两人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这句圣人言拒绝。

此时天气闷热,乌云密布。

陈长风忍不住道:“我说两位,这天眼看就要下大雨。这里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二位就别守着你们那破规矩了。把书箱放在我马上,尽快去找个避雨处才是正事。”

言行一立刻拒绝道:“不解兄此言差矣,游学就是为了尝尽人间酸甜苦辣。岂可因一点风雨变更初衷。”

崔文孝也道:“若是不经风吹雨淋日晒,和那些长在妇人之手的纨绔有何两样!”

陈长风不屑撇嘴:“不知变通。”

“不解兄此言又差矣,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可以变通,有些底线却要守住。”言行一摇着头道。

陈长风无奈,只得跟着两人在路上磨蹭。

三人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一道雷声过后,天上就下起了暴雨。

三人立刻被淋成了落汤鸡,急忙找地方避雨。

言行一和崔文孝想去一颗大树下避雨,陈长风急忙阻止。

开玩笑,打雷天去树下避雨,是嫌命长了么。

三人正彷徨无计之时,陈长风的后勤组来了。

红隼骑着马,带来了三把雨伞,并告诉三人前面两里有一处茅屋可以避雨。

这次言行一和崔文孝倒没有古板,接过雨伞就撑了起来。

三人甩开八条腿跑了两里路,终于在路边看到了一处茅草屋。

跑到茅草屋后,三人才发现这茅屋内竟住了一家人,一家三代十几口人挤在两间破茅屋内。

此刻雨势很大,茅屋根本挡不住暴雨,雨水从茅草屋顶上渗透下来,把屋内的泥土地面全都打湿了,人踩在上面稍不注意就会滑倒。

**个孩子光着身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身上全被渗漏的雨水淋得湿漉漉的。

几个大人正忙着找瓦罐接屋顶漏下的雨水。

这几个大人一共三男三女,三个男人干瘦的身体上只裹了条兜裆布,三个女人身上也是差不多的打扮,只是胸上多围了一条破布。陈长风知道家人并非不知羞耻,而是他们穿不起衣服……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唯一一处淋不到雨的地方,看着外面的暴雨愁眉不展。

见到暴雨送来了三个读书人,老人从凳子上站起来道:“三位读书老爷快进寒舍避避雨。”

陈长风三人叹了口气,把雨伞给了那群抱在一起的孩子。

然后对老人行礼道:“学生陈不解、言行一、崔文孝见过老丈。”

那老人看三个读书人竟然向他行礼,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到哪里。

嘴中慌忙说道:“三位读书老爷多礼了,小老儿一个贱农,何德何能受三位读书老爷如此大礼。”

他想上去拉扶三个躬身行礼的读书人,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脏兮兮的手,又怯懦自卑的缩了回去。

想叫三个读书人座,又没有多的凳子,只能站在那里搓着手尴尬的笑。

陈长风见状,打了一个哈哈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老人听后摇头道:“读书老爷这话什么意思?小老儿听不懂。”

言行一在一旁解释道:“我这位兄长说的意思是,房子虽然简陋,但只要住在这里的人品德高尚,也是一块风水宝地。”

崔文孝在一旁摇头晃脑半天对陈长风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不解兄这句话好!”

陈长风不理崔文孝的夸赞,对老者说道:“敢问老丈尊姓大名?”

老人苦笑答道:“啥尊姓大名哟,贱名一个,小老儿吴钱财,世代务农,祖上十八代就没阔过。”

吴钱财打开了话匣子,喋喋不休的道:“到了小老儿这一代,终于是有了点起色。小老儿三年前用祖上的遗产和小老儿半生的积蓄买了十几亩田地,眼看有了自己的田地,不用再当雇农,辛苦点也能过上不愁温饱的日子。

可好日子没过两年,就遇上了白灾。存粮吃光了不说,又被吐蕃和吐谷浑人打了两次秋风。我那老伴也在兵祸中丢了命。还有两个女儿、三个孙子也死在了白灾兵祸。

这还不算完,家中被抢光后,官府又来收税。小老儿一家被天灾**折腾一番,如何还交得起税。官府不分青红皂白就以抗税的名义抓了小老儿的大儿子和小儿子,扬言要交足了税钱才放人。

小老儿无奈只能卖田卖地,可大家都遭了灾祸,谁也没有多余的钱买地啊。最后还是博陵崔家的老爷花了十贯钱买了小老儿的田地房宅,小老儿这才补足了税钱,把两个儿子赎了出来。”

崔文孝听到这里,如遭雷击。浑身颤抖的道:“十几亩田地,少说也要一两百贯啊!博陵房的人怎能如此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