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阿史那什钵苾枭首

定襄,三面群山环抱,境内四水贯流。

全县地形由东向西呈簸箕形,北靠长城,且与将军山、五台山余脉为屏障,东南以文山、系舟山为依靠,滹沱河、牧马河、云中河、同河四河贯流,中心地处忻定盆地。

因此,不仅地势优异,易守难攻,为兵家必争之地,同时也土地肥沃,气候温和,水源丰富,是忻州主要的粮食产区。

河东道,忻州,定襄县一座大宅院,书房。

整座宅院,被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军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起来,由其是书房外围,更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数十队军士来回逡巡。

但是,书房里边,却只有两个人。

一个则是身披突厥贵族华袍缺衣裳褴褛,被军士罩着黑色的头套、麻绳缚手押解进书房的。

一个则是头戴金玉蝉饰武弁,身着绣着金丝龍纹、海水江崖纹的明光铠,端坐在胡椅上,正襟危坐。

衣裳褴褛的,自然是被锦衣卫和并州都督府军士联合行动,擒下来的阿史那什钵苾;而衣着庄严的,自然是率大军北上,御驾亲征的李二陛下。

“天可汗陛下?!天可汗陛下,臣阿史那什钵苾拜见陛下!”

被军士押解跪下,摘下头套的阿史那什钵苾,仰望着胡椅上笑意淡然的李二陛下,整个人都呆了、傻了。

就像现代的网络流行语说的:惊喜不惊喜!刺激不刺激!意外不意外!

“久违了,阿史那什钵苾,不知你近来过得可好啊?”

李二陛下言笑自若,斜首下望,声音极度温纯。

“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你看到朕的时候,不是在长安城,不是在太极宫,而是在这?”

事到如今,阿史那什钵苾哪里还不知道,入关后,便将他绑架起来的黑衣人,就是李二陛下的棋子啊。

阿史那什钵苾眼神一转,神情一悲,就是一声嚎叫:“天可汗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噢?那你到是说说,你是如何个冤枉法?”

李二陛下如老僧定坐一般,温文一笑,端起几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微臣自任顺州都督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陛下之明,故臣抚慰民心,让突厥人,学习汉语,衣着汉服,礼仪言行,与汉如故,还让汉族与我突厥族,杂相居融,互与通婚,往来和乐......”

阿史那什钵苾宛如一个勤勤恳恳的为李唐江山服务的打工仔一般,讲述着自己的平凡而伟大。

“如此一来,你阿史那什钵苾还是大大的忠臣咯?”

李二陛下闻声逗乐了,含笑反问。

“臣当真是庶竭驽钝,促成融合,如同陛下所言“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臣忠于陛下之心,可昭日月,可贯古今,还请陛下明察!”

阿史那什钵苾跪着身子,向着李二陛下诚恳地连连折身,因为身子被五花大绑,他很难完全弯折。

李二陛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又发趣一问:“那朕到是不解了,你冤枉又在何处?”

“微臣,微臣......”

虽然说着自己是被冤枉的,但是真要让阿史那什钵苾说话,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有冤。

难道要把自己和俟斤夷男相勾结的事情告诉李二陛下,这不是脑子秀逗了吗......

“好了,阿史那什钵苾,别惺惺作态,故作表演了!既然,你说不出口,朕来告诉你!”

李二陛下喝叱一声,将几案上的一封书信打开,向着阿史那什钵苾念道:

“盖天为父,地为母,祸福之应,各以事降。世民明知之,而冥昧触冒,不顾大忌,诡乱天术,援引史传,妖言:龍凤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济世安民矣......”

“分裂郡国,断截地络。弑兄杀弟,窥得储位。逼宫父皇,僭越为帝。长安皆臭......”

“既乱诸夏,狂心益悖,北攻强胡,南扰劲越,西侵羌戎,东摘濊貊。使四境之外,并入为害,缘边之郡,江海之濒,涤地无类.......”

“吾本次汗,为其所蒙,世民诡诈,许为可汗,提兵震举,推翻颉利,颉利乃平,世民反复,诈述父伯,降汗为王,分我疆土,剥我兵权......”

“这些话,是不是很熟悉?”

李二陛下斜睨着汗如雨下的阿史那什钵苾,宛如捕捉到老鼠的猫一样,肆意地玩弄戏耍。

“微臣不知陛下是何用意,还请陛下明示!”

阿史那什钵苾脸色苍白,冷汗滚滚,额头上、脸上、脖颈上、手心上,全是汗。

这是他写给俟斤夷男的信的汉语意思,他又如何不知!

“阿史那什钵苾,难道你还要朕再念下去吗?这可是你回复给俟斤夷男的亲笔信!”

李二陛下龍颜大怒,将手中的信,怒摔在了阿史那什钵苾的面前,声音冷厉,极具威严。

“弑兄杀弟,窥得储位。逼宫父皇,僭越为帝。你阿史那什钵苾到是对朕心知肚明啊,怪不得都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你身边的人,也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

“陛下,微臣知错了,臣一时鬼迷心窍,胡听了俟斤夷男的谗言,一时糊涂!”

阿史那什钵苾双眼无神,嘴唇也跟着苍白,失去了血色,颤颤惊惊地答道。

“妄你还曾为东突厥的一代可汗,称雄一时,到是朕高看你了!说吧,你需要一个怎样的死法,朕满足你!”

李二陛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面含冷诮,眼眸阴冷且不屑。

“临死之前,朕再送你一句,人生在世,非同歌舞,歌舞可练,人生无排,既已做择,当担后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微臣真的知错了,还请陛下绕臣一命啊,臣愿意做牛做马,以报答陛下的恩情!”

阿史那什钵苾面如死灰,身子哆嗦个不停,惶惶恐恐地向着李二陛下,跪着蠕动过去。

“阿史那什钵苾匹夫,大丈夫死则死矣,何须儿女作态,不要让朕看不起你!”

李二陛下不再看向阿史那什钵苾,转身负手,高声宣判。

“来人呐,将阿史那什钵苾押下去,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