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残疾病汉,竟是凶手?

他这声大喝,让嗡嗡作响的现场,霎时安静了下来。

院中所有的人,都用一种十分不满又颇为好奇的目光,望向面前这位年轻又陌生的不良人。

李夔面无表情,带着不良帅方炼,一齐走到队伍的最左上位置。

他要从这里,开始一排排地审查众人。

李夔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锐利锋芒,直直地盯向面前所见之人,开始一个又一个地审查。

后面跟行的不良帅方炼,亦是瞪着双眼,向经过之处的人群,怒目而视。

这样几乎面对面的查验审视,极有压迫力,让整个院中,一时间是鸦雀无声。

被李夔目光扫过的众人,俱是面带戚惧之色,神情更是惴惴不安,混和了脸上被晒出的颗颗热汗,倒是有种颇为滑稽的效果。

而那县尉段知言,此时则是在数名不良人的簇拥下,端坐于众人面前。

坐在一把虎头椅上的他,面视众人,手捋微须,那表情肃穆的脸上,却隐隐可见一丝不可言说的笑意。

李夔走到老鸨胡春面前,二人双目相对。

在李夔严厉的目光逼视下,胡春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迫力,她半张着嘴,嘴唇象兔子一般嚅动不停,根本不敢多言一语。

好在李夔与她瞪视了两眼,便从她身边一迈而过。

这一刻,胡春长吁了一口气。

李夔与方炼二人,继续向前行进。

他们嗒嗒的脚步声,与众人此起彼伏的粗重呼吸声混合在一起,却愈发让在场的所有人,感觉到莫名的紧张与凛然。

一排。

二排。

三排。

四排……

李夔与方炼二人,一行行地行走过去,终于来到了最后一排。

此时,院子里又开始响起了苍蝇般的嗡嗡声。

前面被检视过的人群,又开始交头接耳,低声说个不休。

更有多人回过头来,将满是怀疑的目光,望向正在检视最后一排的李夔与方炼,表情已从先前的满是畏惧,变成了充满嘲讽。

这二人装模作样地查了这么久,现在已是最后一排,这些捉弄人的官府差役,又还能查出什么名堂出来。

到要好生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收场。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李夔的脚步,在一个面色蜡黄,不停喘气,又佝偻着身躯的病汉面前,停了下来。

这名病汉,神色萎顿,衣衫褴褛,且在毒日头底下站了这么久,让他那暴突的额头与瘦长的尖脸上皆沁满细汗。

他抬起头来,见李夔那锋锐如刀的目光,正直直地望向自己,吓得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喘气声亦是愈发激烈。

“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李夔这淡淡一问,这病汉一愣,随即颤声回道:“某,某叫黄拐脚,乃是怡春院中的厨房杂役。”

李夔哦了一声,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那你随着某,去前面说话。”

黄拐脚一怔,他啊了一声,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跟行而来的不良帅方炼,便厉声喝骂道:“黄拐脚!你耳聋了么?叫你跟我等一块到前面说话,如何还敢不动!”

被方炼这厉声一骂,那黄拐脚一脸惶惧,只得闷闷地跟着李夔与方炼二人,从队伍中穿行出去,来到县尉段知言面前。

李夔向段知言深鞠一躬,然后便对他朗声言道:“禀县尉,某已将杀害红鸯的凶手找出,请段公过目。”

“哦?是谁?”

李夔手指一旁的黄拐脚,声音清晰有力:“就是此人!”

他这一语方出,这一刻整个院子中,顿是有如一瓢冷水浇入一锅热油之中,一片喧嚣哗然。

“不是吧?杀害红鸯的凶手,竟是这残疾蔫汉,这怎么可能?!”

“黄拐脚一介帮厨,做事尚不麻利,如何可以杀人,岂非笑谈?!”

“若是他人,某尚是敢信,但若说是身有残疾又有病在身的黄拐脚能杀人,那简直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

“莫不是官府实不在找不到凶手,才拿这么一个蔫巴怂汉来抵命么?”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李夔的这番提认,纷纷表达不满。

老鸨胡春更是一脸气愤,她冲着李夔厉声吼道:“官爷!你们这般随意拿人,岂非是草菅人事么?!这黄拐脚乃我怡春院的帮厨杂役,在怡春院内做事多年,为人向来老实本份,唯唯喏喏,从未与人有过争执。且他一直瘸了左脚,近来又得了喘疾,这样的一名残疾病人,还能潜身杀人,岂非笑谈么?!”

她一语说完,那黄拐脚便扑通一声,伏跪于地。

他神情凄然,脸上满是恐惧之色,跪在地上向县尉段知言、不良帅方炼、以及对面的李夔连连拱手,哀声道:“各位官爷!在小身有残疾,又喘病在身,现在这般模样,休说要杀人了,就连杀只鸡,都办不到啊!还望各位官爷明查慎断,找到真正凶手,不要诬屈了小人呀!”

他一语说完,涕泣连声,又在地上连连磕头,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李夔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待其哭声稍歇,李夔沉声道:“黄拐脚,别再演戏了。你杀人之事,是要由某来说呢,还是你来自陈呢?”

李夔这句话,让原本有如苍蝇飞舞的现场,又迅速地安静了下来。

黄拐脚脸色震恐,一双三角眼在不停地眨动,他结结巴巴地回道:“官爷,您,您这话却是从何说起呀,小的向来老实本份,又有病在身,真的从未杀过人呀。”

李夔冷冷一笑,向他问了一个问题。

“黄拐脚,你告诉某,你住在几号房几号床?”

黄拐脚一愣,讪讪答道:“某住怡春院左侧第三排甲字房戊号床。”

“哦,那你的东西物件,又存放于何处?”

这一刻,黄拐脚脸上忽地抽搐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只得硬着头皮回道:“禀官爷,就是戊号床正对之柜子,乃某存放诸物之所。”

李夔一笑,便从一旁拿起方炼给他的检物袋,从里面取出一件靛蓝色粗布紧身衣,向他轻轻地抖了一抖。

“黄拐脚,你可识得此物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