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泰今年刚满二十岁，出生于福州，是宋朝第二大造船场场主的三公子。从小就对生意不感兴趣，一心读书，最终在昌盛六年考上一榜进士，从此踏上仕途。

韩孝天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孤傲不群的自负和努力装出来的平易近人。“一个生在富足家庭里的读书人，有些傲骨，有些恃才傲物很正常，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去刻意的伪装自己。这样显得你很虚伪，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现给人看，也许会更好一点。”

林文泰说道：“我这样做过，只不过好像失败了。”叹口气问道，“虽然韩通判也是出自大户人家，但是我想我们没有必要讨论这个吧。”

韩孝天笑道：“好吧，如何做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根据我账房的调查，你这里的账本好像有些乱啊，怎么回事？”

林文泰在一瞬间好像有些失望，耸耸肩说道：“账本就是记录当时的一些进出款项，有很多根本就是没有联系，有些混乱很正常吧。韩通判这个不算什么吧？”

韩孝天拿出一本账本，说道：“没有联系也许很正常，但是混乱就不对了。每一次的款项出入都应该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分事分时。可是你的却只提到了事，却没有提到时，就很难确定当时的记录是否有问题。”

林文泰冷笑一声，说道：“有问题？我的记录怎么会有问题？本县的账房都是我从福州家里带来的，都是场子里最好的账房，他们是不可能出问题的。他们的薪金是普通账房的两倍，更没有贪墨的理由。”

“可是账上却和实际使用情况上有很大的差距，这个你又如何解释？”

“也许是账房觉得账上的流水没有那么大，所以不是很仔细，搞错了吧。”林文泰不由得问道，“你不会觉得我缺那点钱吧？”

韩孝天看着他，说道：“林县令，有句话我想你是知道的，但是你却忽略了。‘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你自己好好想想，等想好了，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说完站起来，往外走去。

林文泰坐在那里没有动，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茶杯。喃喃自语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深吸一口气，“难道我做错了吗？可是现在官场不全是这个样子吗？我能怎么办呢？”

一个老人轻轻的推开门，看着林文泰的神情，说道：“少爷，韩通判来过了？”

林文泰点点头。“他好像看出来了。我该怎么办？要对他说什么吗？”

老人轻轻的叹口气，说道：“韩孝天的为人我相信？也听过很多，我就不给你再说了，以后究竟该如何选择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有句话我还是要提醒你，就是每一个老师傅对刚进场子的新人们常说到的一句话，‘学艺之前，要先学做人。’少爷好好琢磨琢磨吧。”说完摇着头离开了。

林文泰想了想，摇摇头，“不行，如果做了这种事以后如何在官场上打拼，如何能实现我的抱负。”眉头又逐渐皱起来，“可是不仅是两位皇子，大魔头也来了，如果他们真的深挖，我还有机会吗？”

头疼，真的是头疼。往左，得罪同僚，以后将很难再有其他人将近你，被孤立会在官场上寸步难行。往右，最大的可能就是粉身碎骨，被推往刑场。左右为难，进退不得。林文泰忽然站起来，走出房门，来到自己师爷的房门前，刚要敲门，自己却犹豫了。该怎么说呢，这个师爷好像于自己面和心不和，如果因此被他抓到把柄以后……

林文泰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打开了，只见自己的师爷端着一盆水作势要泼。

师爷看到林文泰也是吓了一跳，随即冷笑一声，把盆里的水泼到了另外一个方向，门没有关就回屋了。

林文泰看着来着的门，“算了，大不了回家伺候父母。”说完迈步走了进去。

师爷郑陌正在给自己的老伴喂饭。“郑老先生，我可以跟您谈谈吗？”

郑老先生根本没有理他，继续认真仔细的给自己的老伴喂着饭。

老太太看看林文泰，说道：“老郑，县令这么晚来应该是有公事要说，你赶紧过去吧。再说我也吃好了。”

郑陌问道：“你真吃好了？”看老伴点头，“好吧，我给你擦擦脸，然后再来找他。没关系，让他多等一会，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说着推着轮椅将老太太推到里屋。

林文泰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地等着。

过了很久，郑陌才又出来。看着他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大大咧咧的坐下，老头心里还是有些欣慰的。“我家的椅子应该没有你家的坐着舒服，但是总不能站着说话，凑合着坐吧。”说完自己先坐下来了。

林文泰在郑陌坐下来以后，才找位子坐下来，说道：“之前您和候知府有些过节，所以对您的态度不是很好，我...”

郑陌端起茶杯吹了吹，问道：“知道我和知府有过节，为什么今天又来找我？不怕知府怪罪你吗？”

林文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韩孝天来找过我，跟我说了很多。可是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靠向哪边好像最后对于我都没有好处。您在官场混迹多年，能不能请您不吝赐教，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郑陌眯了眯眼睛，抿了一口茶，说道：“路，是自己走出来的，这条路是坦途也好，充满荆棘也罢，都是你当初选择的结果。据我所知你父亲当初是很反对你入仕的，现在看来缺乏判断力的你，的确很不适合进入官场。”

林文泰急忙说道：“可是我……”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跟着候知府继续走下去，看看他是不是有机会看到你的努力。第二，转投韩孝天，也许他能在你身上看到一些他喜欢的东西。究竟哪一条路距离你的入仕最初的目标最近，就选择哪条路。还是那句话，路都是人自己走出来的，别人永远无法替你做出选择。”郑陌说着，站起来，“做选择之前，先问问自己，要什么。走吧，老头子有些累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