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已经收场了，那是董大人的。

小健哥的好戏不但没收场，接下来的戏将会更加精彩。

有道是：好戏永远在后面。

最后的一场戏，将会是小健哥的压轴大戏。

*

压轴大戏在静悄悄的气氛下拉开了序幕。

只听小健哥轻柔地呼唤了一声：“董大人啊……”

董朴缜循声四面扭头。

“是何人呼喊本大人啊？”

声音太过轻柔，耗子叫一样，难怪董大人转了一圈也没发现耗子的踪迹。

“是小健哥我呀。”

董朴缜的目光总算落到了小健哥光亮的胡瓜脑壳上。

“令狐少爷，案子已判决，你还想对本大人说些什么？”

小健哥躬身道：“大人，小健对您的判决有点小小的想法。”

董朴缜眉目微缩：“你，不服本大人的判决吗？”

“服，心服，口服，不服也得服，只不过有点小小的想法而已。”

到底是服还是不服呢？

小健哥的舌头会打弯，往往能把人带进弯里去。

董朴缜只是轻笑，斜眼瞄着小健哥，对于刁滑小民，往往都是这个姿态。

“有什么想法如实说来。”

“遵命。”小健哥作个礼先，这才道：“先前听了大人和牛大人的谈话，小健颇多感慨啊。”

说着，小健哥故作感慨万分的样子。

“有何感慨？”

“小健在想，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证据摆在面前，都抵不上大人的几句话呢？”

董朴缜两眼微茫一闪，透着一丝得意，缓缓而言：“证据是要用事实说话的，再多的证据只是夸夸空谈，而不是以事实为依据，又怎能令人信服呢？”

“大人说得好，要用事实说话，焦点访谈，这是小健最欣赏的一句话。其实您的想法正和小健想到一块了。”

什么……焦点访谈？莫名其妙。

想到一块了？是不是也走到一块了？这话说得好像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董朴缜目光闪烁起来，捉摸着眼前这个不可捉摸的小子。

这小子下面要说些什么？

前面的捉摸不透，后面的更是捉摸不透。

只听小健哥道：“既然大人和小健都信奉以事实为依据，那下面的事就好办了。”

什么……好办了？

“你……究竟要说什么？”董朴缜算是被小健哥带进了弯里，有点摸不着北了。

“小健想和大人讲一讲事实。”

“嗯？”

小健哥不紧不慢道：“前面我听大人郑重地说过一句话‘白纸黑字，清清楚楚，这就是事实’。”

“如何？”

小健哥道：“小健想问，这句话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契约上的文字不管有没有作假的嫌疑，只要上面有字，且文字清清楚楚，即便是作假，也一样能成为事实证据？”

这小子要玩什么文字游戏？难道又要把我带进弯里？董朴缜想了一想，摸不透，纠言道：“你说的有所不妥，什么叫即便作假，契约根本就没有作假。”

小健哥及时修改言辞，重又念道：“那就这样说，契约上的文字不管有没有作假的嫌疑，只要上面有字，且文字清清楚楚，就能成为事实证据？”

董朴缜点头：“你的理解很通俗，不过算你说的对。”

“那么，这句话是否也可以反过来理解，契约上的文字不管有没有作假的嫌疑，只要上面没字，且文字清清楚楚，也能成为事实证据？”

董朴缜被绕的有点晕感了，多想了一想，应声道：“也……可以这么说。”

忽又觉得不对劲，问：“你说，契约上没字，什么意思？”

这么说着，下意识地撩起了手里一直持着的一纸契约。

小健哥略一顿，眨下眼，说道：“还是通俗一点直白一点和大人说吧，小健的意思就是，假如契约上没有那个作假嫌疑的‘十’字，这份契约又该怎么说？”

董朴缜皱起了眉头：“契约上明明有‘十’字，为何说没有？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是说‘假如’，大人！”小健哥再眨一眨眼，强调道：“假如契约上没有那个‘十’字，又该是个什么说法？请大人赐教？”

“不管有还是没有，法律要以事实为依据，一切都按契约上所写为凭证。”

“这就是说，如果没有那个‘十’字，契约的法律效力也就随之产生了变化，由五十年变成了五年？”

“那是自然，还用说吗。”

“很好，有您大人这句话，小健才好做事。”小健哥问话完毕，留给董朴缜大人的还是一头雾水。

滑头滑脑的小子到底要搞什么玄虚？

董大人还在捉摸着。

小健哥突地板起了面孔，神色肃穆道：“大人，先前小健只合了合眼的工夫，竟然梦见了神仙。”

一语惊人。

梦见神仙？

董朴缜一怔。

“大白天做梦，梦见了神仙？笑死我了。臭小子，你脑子有毛病了吧？”众人还都没反应过来，只听西门操忽地放声大笑起来。

笑得大家伙都有点发傻，瞟一眼发笑的西门操，再瞅一眼神情严肃地小健哥。

小健哥的表情很严肃，看起来一点不像做梦的样子。反倒是西门操，笑得五官都走了形，看起来像是有毛病的样子。

“操公子，请你严肃一点，这不好笑，如果让神仙知道了你这么放肆的笑，会不高兴的。”

西门操依然笑个不止，斜着眼挑视小健哥：“本公子偏要笑，笑他又老又丑，怎样？让他出来见我啊？本公子倒要看看神仙长得什么模样？”

“亵渎天灵是要遭天谴的。”

“谴我呀，来呀，神仙呢？”

别忘了西门操的身份，可是临安最牛B的流氓，岂会怕神仙？其实他就是神仙，经常做那欲仙欲死之事，身临仙境，也不知做过了多少回神仙。

耳听西门操取笑小健哥，董朴缜面色也浮出了笑意，面向小健哥，讥笑道：“令狐少爷梦见的是何方神仙呀？不会是那太白金星下界招抚弼马温吧？”

“给个弼马温当当，都是高看了那顽猴，打扫牛棚猪圈倒倒夜香倒是挺适合猴头的。”一直站在身边的蔡青这时突然开口了，满口的讥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