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鼓眼鱼马克浪(上)
二人继续前行,转过两条路口,就来到了南大街,大道宽阔,行人也少了许多,前方路途尚远,小健哥骑上驴子,扬起小鞭子摧驴前行。
正走着,前方大道远处忽然出现一团白乎乎活物,伴随着“哼哧哼哧”的怪叫声远传而来,这怪声铺天盖地,整条街都能听得见。
小健哥闻听这熟悉的声音,眼内精光四射,耳朵飞跳起来,狠狠抽了驴臀一鞭,热情似火地向那团白物奔去。
远远可见骑在白物上一人,那人也发现了小健哥,催着白物迎面疾奔而来。
只见小健哥面色迫切,扬鞭朝那人喊道:“马克浪老弟。”
远处,那骑在白物上之人名叫马克浪,便是临安四少中人称“鼓眼鱼”马克浪的是也,这马克浪也是小健哥团伙的骨干成员之一,是小健哥的死党,绰号“鼓眼鱼”。因其眼部特征十分明显,二只大眼珠个大粒圆,整体凸出来三分之二,看似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很是出位;又因他皮肤黝黑,衬得那双鱼眼更加明亮,像极了海里的某种黑不溜秋的大眼鱼,因故名曰“鼓眼鱼”。这双大眼平时已是够大,但若见到美女时,双眼还会放大一倍,鼓涨如铃,极为惊人。
没事干的时候马克浪喜欢蹲街头看美女,他不仅喜欢看美女,而且嗜好追美女,和小健哥志同道合,并以此为乐,且乐此不疲。不过这小子很讲哥们义气,属于那种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甘为友情抛弃爱情,哥们义气永远第一的梁山好汉式人物。关键时候在美色和友情之间能保持清醒的头脑,重友情而轻美色,实属品格高尚之人,正因他为人慷慨仗义,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所以很受兄弟们的钦佩。
马克浪出身商贾世家,纯富二代,其父是临安府首屈一指的富商,家财万贯,家中金山银海花不尽使不完,这小子生性为人豪爽,出手阔绰,喜欢结交朋友。
马克浪还有一大嗜好,就是爱猪如命,养了一只又白又胖的大公猪,此猪肥硕壮大,憨头憨脑,但调教得法,训练有素,既可牵着耍又可骑着玩,非常时尚且又实用的萌宠。
宝贝猪宠名“阿郎”,与马克浪名字仅差一个偏旁部首,乍一听去,还道是一个人,其实是一只猪。
阿郎!阿浪!
不知为何起了这么个昵称,可见马克浪对爱猪十分之溺爱,以致人猪不分。
二人名字竟是如此相似,就像哥俩好,不过形象却是差得蛮多的,“阿郎”白白胖胖憨傻可爱,马克浪人儿却长得黑不溜秋,鱼眼鼓鼓,十分有趣。
这“阿郎”便是此时马克浪骑在胯下的那只白乎乎的活物,骑着肥猪逛大街是马克浪最惬意的消遣方式,也是临安城街头的一大独特奇观。
至此临安四少悉数粉墨登场,业已介绍完毕。
却见马克浪兄弟听了小健哥忘情的呼叫,同样迫不及待了,远远地裂开喉咙狂嘶道:“健老大,好想你呀,我来也。”
二人好像二十年未曾相遇的故人一样,再度相逢便如饥似渴,恨不得立时缠绵在一起卿卿我我啃啃咬咬。双方均以每秒十步的速度勇猛地迎面对撞,这份久旱遇甘泉的激情世所罕见。二人各骑一黑一白两活物在宽阔的大街上扬蹄飞奔,所过之处灰尘滚滚,那场面极为壮观。
眨巴两下眼的功夫,二人便就打了照面。
马克浪奔至跟前,热情地伸爪主动与小健哥相握,怎奈猪身太低连驴头都够不着,只好驱猪靠近小健哥身侧,再次高举手臂,岂料那驴身仍是过高,手掌只能摸到驴肚皮。
体谅他的短处,小健哥不得不弯下腰来趴在驴背上与他握手,两只手终于亲密地握在了一起,马克浪万分激动之下,一只爪还不过瘾,两只爪奋力向小健哥戳去,差点将小健哥从驴背上拽下来。
小健哥一边大呼:“够了够了。”一边用另一只手死死攥住缰绳,方没致摔下驴来。
热情地握手完毕,马克浪眉开眼笑道:“老大,你骑毛驴的姿势还是那么帅。”
小健哥道:“老弟,你的pose也很扎眼呀,我老远就认出你来啦。”
马克浪道:“老大驴子个大,蛮抢眼球的,还是你帅得扎眼,大家都爱看你。”
小健哥道:“老弟骑猪雄姿威风凛凛,谁人经过身边能不瞄上一眼?你才是大众的焦点,还是你的回头率高呀,我看大街上的美眉都被你老弟的魅力勾走了,恐怕没人会在意哥我,你可把大哥的风头都抢光了。”
马克浪咯咯笑道:“老大最大的优点就是谦虚,马克浪最欣赏的就是你这点。”
一摸驴头,又羡慕道:“几日不见驴子长得又黑又壮了,看上去比我‘阿郎’还壮哩,调养得不错嘛。”
小健哥应声道:“我这‘小骚包’最近正处发情期,所以我特别注意给它添加营养,比如维生素啦、氨基酸啦、蛋白质啦、瘦肉精啦什么的,以便增强爱驴体格。”小健哥称呼驴子为“小骚包”,看来这就是爱驴的昵称了。
马克浪眼珠瞪得牛大,道:“奥?原来如此呀,难怪看上去壮得像头大黄牛似的,一头驴竟喂出了这样一副强壮身板,果真让人羡慕呀。”拍拍驴头,捏捏驴屁股,只觉那肌肉铁块铜锭一般结实,不由交口赞叹不已。
小健哥撒了一眼马克浪胯下之猪,忽道:“老弟这头宝贝猪,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何处不对劲?”
小健哥回道:“但见此猪脸颊潮红,面带笑容……”
闻听自己的宝贝猪面带笑容,马克浪颇感惊奇,没等小健哥把话说完就打断道:“有吗?我的宝贝竟然会笑,我怎么就没注意到哩?太神奇了,让我瞅瞅。”
甚觉好奇,身子前倾,双手扳过猪头,就去看这猪脸,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猪脸有什么异常,便纳闷地道:“我觉得我的宝贝没在笑呀,它的面色很淡定,脸皮很白净,模样也很纯洁呀。”
小健哥本想拿他开涮一下,蔑笑一声,不与他纠争,便即回话道:“不要被猪的表面形象迷惑,笑往往都是隐藏在纯洁的猪毛之下。”
马克浪接口道:“老大的话大有哲理,不过,我硬是在猪毛里发现不了什么笑。”
双手拨拉猪毛,好似要从猪毛里找出隐藏的哲理。找了半天,只是在猪毛里发现了几只虱子,除此一无所获,接着拨弄猪脸一番,一张猪脸又傻又憨,愣也看不出有半点笑相。
小健哥见他把自己的话当真了,心中暗笑,转开话题道:“咦?你的猪老弟最近好像也发福了,浑身肥肉又胖了一圈,白白胖胖地,营养也很不错嘛。”
马克浪停止拨拉猪毛,面露得意之色:“我可是天天给我的宝贝猪喂鸡肉呢,所以营养特别好,长得膘肥体壮。”
小健哥好奇地道:“鸡肉?难道猪也对鸡感兴趣?”
马克浪道:“是啦,因为我比较喜欢吃鸡嘛,所以也不能亏待了我的宝贝,天天喂鸡吃才能长得肥嘛。”
小健哥伸出大拇指一翘,惊叹道:“原来如此,高见,高见。”
马克浪说到妙处,好不得意,叉着腰咯咯怪笑起来。
二人胡诌乱扯地拉呱一通,又对笑一阵,瞎搞完毕,小健哥道:“老弟,这两天没来学堂也不和兄弟们说一声,可让我们好生挂念呐。”
马克浪笑道:“逃学旷课本就是小弟的家常便饭,老大何须挂念?对了,这两天我不在,那姜老头可有关心我来?”
小健哥道:“你是咱们班里强悍的逃课之王,那老头都懒得管你了,不过这几天算你好运,老头儿得了一身大病,正趴在窝里养病哩,更没心思理你了。”
马克浪道:“如此甚好,我便可以继续在外打游击了。”
一顿又道:“老头不在,兄弟们岂不是也在学堂里玩得很开心?”
小健哥道:“学堂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马克浪拍手道:“乱成一锅粥好呀,我最喜欢喝粥了,最好里面再加点豆渣、花玉米、大枣什么的,再捣一捣,搅一搅,搞得一塌糊涂,味道才妙。”
又道:“老大今日溜出课堂,莫不是也想找地方喝粥去?”
小健哥摸着肚皮道:“喝粥没兴趣,我刚刚吃得烤串,已经吃饱喝足了,正想找地方快活去。”
马克浪道:“嘿嘿,我猜老大又想那个‘小石榴’了吧?”
小健哥拉拉眼皮道:“今天没情趣吃什么石榴,我要去赌坊推推牌九。”
马克浪笑道:“原来老大手痒痒了,想去玩牌,误会你的心思了。”
打眼一看喜洋洋独自一人站在身后,发觉哥们跳蚤儿和大嘴嚅没在身边,便问道:“跳蚤儿大嘴嚅二个死鬼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小健哥有些神伤道:“这两个臭小子刚刚还在,不过一听我要去搓牌,就撒兔子溜了,真不够意思。”
马克浪愤愤不平道:“这两个臭小子平时挺讲义气的,就是这点不好,一听赌钱就胆小如鼠撒腿开溜,不就是怕输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下次我见了他俩,一定替大哥你开导他们。”
喜洋洋忽地插嘴道:“跳蚤儿和大嘴嚅不是因为胆子小,而是被少爷整怕了,所以才溜得。
少爷每次去赌坊都是大把大把地输钱,狂输还不打紧,还和兄弟们狂借,害得大家每次去赌坊都输得精光。
你说,一听去赌坊,谁心里能不害怕呀?”
喜洋洋对少爷嗜赌深恶痛绝,每每对其屡劝不止,此时见少爷又要去玩赌,心中不快,便冷言冷语地讥诮。
话虽不太中听,但确是一句公道话,可算说到小健哥痛处了,输钱是事实还有什么好分辨的,小健哥登时鸦雀无声。
马克浪却是一脸地不在乎,慷慨豪言道:“老大,不要郁闷,钱是什么玩意,没处花的时候就是一堆废纸,咱赌不起还输不起吗,改日我陪老大你一输方休。”
这话说得真是贴心哇,知己,知己之语呀,小健哥感动地泪水盈眶:“咱们四兄弟里,唯你浪老弟与我是赌场上的生死兄弟,我便是输得倾家荡产,又何足惜哉?今生有你这个好兄弟,大哥在世上潇洒走一回也值了。”
马克浪昂首道:“人生在世义字当先,友情最贵,钱财本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算个球呀。
俗话说:千金难买一知己,可我觉得万金难买一健哥,为搏健哥一笑,一掷万金又何妨?”
小健哥笑着流泪道:“好兄弟,够义气,有你这句话,今日大哥逢赌必赢。”
正说着,忽地悄悄凑近马克浪耳边,窃窃道:“老弟,今日大哥出门忘记带银两了,可否借点应急先?”
马克浪慨然道:“没问题。”
说着伸手入怀,摸弄半天,掏出一大把来豪爽地塞了过去。
小健哥喜出望外,双手接过,睁眼一看,哇靠!一大把数不清的生锈铜板,数量还真不少,略作一算却不过二十几文尔尔。
小健哥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惊诧道:“这一把铜板……数量也太多了些吧?”
马克浪惭愧道:“不好意思老大,小弟今日外出走得急,随身就带了这么多,你先将就用着,不够的话,回头再说。”
小健哥道:“这一大把连吃一碗牛肉面都不够,咳,罢了罢了,小弟送铜板,礼轻情意重,大哥我就收下了。”
马克浪圆说道:“老大不要小瞧这点钱,这一把铜板价值虽小,但数量多呀,若你手气好得话,一个铜板就能赚一把,一把铜板你想又能赚多少?此乃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呀,这可是我给你的生财之本呀,你可不要辜负了小弟的一片心意呐。”
小健哥眼望手中铜板,耳听他的蛋鸡道理,不知该如何应答才好,唯有垂首叹气的份了。
见小健哥叹气连连,马克浪道:“老大莫要叹气,小弟今日身有要事不能陪你去赌坊潇洒了,望你一定要树立信心,沉着应赌,蛋生鸡的希望还是蛮大的。”
小健哥深叹一口气道:“我不是叹息输赢,而是……而是……”
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岂料马克浪究根问底道:“那么老大为何而叹?”
小健哥不自在地瞅了他一眼,不愿和他絮叨,便敷衍一声:“……另有所叹呀。”
马克浪继续追问:“老大究竟为何事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