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一口茶水差点没喷出来。“你说什么？合作？跟倭寇合作？简直荒谬，他们如此丧心病狂，身为一个读过圣贤书的人，怎么会跟这些蛮夷有来往！”

邵延喝完最后一点茶水，站起来问道：“开海禁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便是今天宣布开海，那些盘踞在海上的寇匪你要如何清剿？海寇不清，道路不畅，开海的意义在哪？目前大明全国没有一艘船是可以出海作战的，你认为当朝廷拥有足够的战船时，会损失多少？有了船还需要船员，出海贸易和出海作战完全是两个事情，培养出可以出海作战的士兵和将领，你认为需要多长时间？倭寇可以依靠海运得优势游走于每个可以上岸的地方，朝廷有多少精力，有多少银钱，有多少士兵和将领可以消耗下去？”邵延转过身来，看着张居正的眼睛，“还有我可爱的读书人，你不是忘记了吧，北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这才是现实。”

张居正憋的脸色通红，终于在邵延马上离开院子的时候喊出就一句话，“那些人可以相信吗？你真的认为他们会真心为朝廷效力吗？”

“我们好像没得选择了。我去找李旭谈谈，估计这个月他会出现的。不要冲动哦。”邵延头都没回，向后挥了挥手，直接离开了。

朱厚熜看着松江府的财务报告，点点头，喃喃自语道：“不错，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做成这个样子，确实不简单。”

黄锦看看皇上的脸色，说道：“皇上，松江府现在备受争议，更有甚者，传出整个松江府都与倭寇勾结。所以奴婢想，是不是需要派人去调查一下。”

朱厚熜瞟了一眼黄锦，说道：“怎么，除了严嵩之外，你也对这件事很好奇吗？”

“奴婢不敢。”黄锦可以听出皇上语气当中的不满，连忙低头没有再说话。

朱厚熜笑道：“胖子，有什么话就说，不要总是欲言又止的。难道朕和你们一样，很会猜别人的心思吗？”

黄锦把头都快扎到自己的怀里了。“奴婢不敢。只是那些传言有模有样的，而且还是一些有些名望的人也向京城的亲属说了这些事。”说着话，黄锦偷眼看了一眼皇上，却正好对上目光，赶忙又低下头。“这种事真也好，假也罢，总是要调查一下，不然难以服众啊。”

朱厚熜想了想，说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这件事不查清楚的话，也对朝廷的威严有所折损。只是让谁去呢？”

黄锦说道：“皇上，现在松江府知府张居正，张大人是徐阁老的门生，那么与徐阁老走的相对较近的人自然是不能去的。严阁老的话……，”黄锦刚要推荐一个严嵩的人，突然想到皇上近段时间召见严嵩的次数直线下降，难道是……“好像也不太合适。奴婢实在想不出人选了。”

朱厚熜挑挑眉毛，将手中的奏折放下，说道：“办事的时候一个有用的人都找不到，吹牛拍马，相互攻讦时，倒是什么牛鬼蛇神都看的到。”叹口气，“这样吧，你，赵文华，还有…，算了，就你们两个人去吧。尽快的把事情查清楚，如果真如传言一般，有一个算一个，杀。”

“奴婢遵旨。”说完黄锦下去了，他当然不是现在去找赵文华如松江，因为他还要拟一份旨意，要给皇上盖章才可以。

朱厚熜笑着摇摇头，说道：“怎么搞这么大？不是说了药慢慢来吗？希望你们不要给我找什么大麻烦，不然到时候我都救不了你们。”

“来人。”朱厚熜想了想，对外面喊了一句。

一个小太监快步走进来，说道：“奴婢在，皇上有什么吩咐？”

朱厚熜说道：“马上让姜峰过来见朕。”

姜峰正在卫所里看着手下收集来的报告发愁，因为种种迹象表明，出现在松江府的可不仅仅有倭寇，山贼，甚至连鞑靼的人都有出现。“这个邵延在干什么？勾结匪寇，还能给你强行解释为套取情报，以备以后剿匪用。可是与鞑靼人往来，你让我如何解释。”

“砰砰”两声轻轻的敲门声，使得本就敏感的姜峰瞬间爆发了。“什么事？老子正忙着呢，一会再说！”

门外的人说道：“姜大人，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人了？姜峰一个健步窜到门前，猛的打开门，问道：“什么人来了？有说什么事吗？”

“一个小公公。说是皇上急召。”

姜峰不由得“啧”了一声。“不用说，估计就是松江府的事。唉，偏偏这个时候指挥使回了老家。”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告诉那个小公公，我换下衣服就去。”

那人有些为难的说道：“大人，那小公公说请您马上随他去见皇上。”

“走走走。”姜峰不耐烦的往外走去。

西苑，现在已经成为经常到的地方，有的时候甚至没有皇上的召见，他都可以过来。只是他没有紧张过，至少不像现在这么紧张。松江府出了这么大的事，锦衣卫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报告，这可是严重的失职，这次过来，恐怕凶多吉少啊。

姜峰颤颤巍巍的推开门，走进房间，刚要跪下，朱厚熜说道：“你现在立刻把衙门里的事安排一下，今晚你和朕两个人一起去一趟松江府，看看那两个笨蛋到底在干什么。”

姜峰本来在担心皇上的训斥，所以一时间没有听明白皇上在说什么。

朱厚熜看着她瞪着眼睛也不说话，当时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一巴掌打在他脑门上，“干什么呢？发什么呆！”

姜峰捂着自己的脑袋，后退了一步。“皇上，您刚才说什么？去松江府？您亲自去吗？”

“那两个笨蛋，把事情搞得这么大，如果不帮他们摆平，朕所有的计划都有可能付诸东流，这怎么可以，他们要是完蛋了，朕也要跟着倒霉。”

姜峰结结巴巴的说道：“皇……皇上，这个不是重点吧？现在松江府鱼龙混杂，您怎么可以亲自去呢？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臣万死都难辞其咎啊。”

“少罗嗦，赶紧去，赶紧回。今天晚上必须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