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进宫
大地震第三天的金陵城,秋阳高照,云淡风轻。
吕长欢吃罢早食后,径直去了挽夜司提人。
赤明子和方十三不过是小喽啰,押往昭狱看管,一来算是向贾万山交差,二来镇魂楼那么高级,确实不适合关押那二位。
经过十字大街的时候,他又买了一堆肉包子,没办法,光是那位大和尚余三哥的食量,抵得上自己三个。
镇魂楼外的广场上,云庐剑子一人在舞剑,七层的袅袅琴音回响在整个大花园,曲调悠扬,宛如天籁。
“六哥,吃包子啦!”吕蛮子高举油纸包,笑着说到。
魏剑子收起青铜大剑,欣慰言道:“你的剑意又涨了些,不错!”
武修的剑意离不开自身的气海加持,更主要的是对剑道一途的领悟,极少有靠神兵利器,主要是这种高级玩意儿可遇不可求。
魏玄的青铜大剑是十年前大司寇所赠,自是不凡,但与青丘的传世至宝无垢剑镯相比,还是逊色不少,更何况又融入了月屑神珠。
吕蛮子有时还真佩服这位剑痴,但凡开口,都离不开剑!
二人一前一后迈入镇魂楼,吕长欢将肉包子放在桌上,问道:“余三哥真是位酒肉和尚?这里可没有素包子!”
魏剑子点点头,拿起包子自顾自地吃将起来。
“洛小七,吃早食啦!”吕蛮子冲着二楼大喊一声。
小仙女属于典型的赖床宅女,没人叫她,一直能睡到日上三竿……
而每天送到挽夜司门口的肉菜粮食,几乎都是魏剑子一人拎回来,又不会做饭,门槛都懒得出。
因此,挽夜六子几乎不怎么吃早食。、
吕长欢用碟子盛了几个包子,转身去往夏雪嫣的房间。
虐待俘虏的事儿,他可不会干,更何况还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喂,吃饭吧!”吕蛮子将吃食放在桌上,瞅着横眉冷对的前朝公主。
夏雪嫣靠在床沿冷哼一声,将头撇向一边,嗔怒的样子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美艳无俦。
吕长欢嘿嘿一笑,坐在矮凳上言道:“打算绝食啊?嗯,挺好,你见过被饿死的人吗?脸颊蜡黄凹陷,眼神呆滞,形如枯槁,渐渐变成皮包骨头的干尸一般,可以充分品尝死亡前的滋味,死后再被打入饿鬼道,变的羸弱丑恶,受众鬼欺凌!”
夏雪嫣听着他嘴里骇人的说辞,脸色惨白,嘴角微搐,天下间最恶毒的,莫过此人……
但她抱着必死的信念,心里一横,任凭他说破天也绝不回应,目下,唯有绝食是寻死的唯一方法。
吕蛮子瞅着冷美人无动于衷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说到:“快吃吧,吃完带你去见两个旧相识,哦,对了,地宫我去过了,您那位老祖宗夏宸让我给你带个好!”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顿时把个前朝公主说得浑身颤粟不止……
世人只知道那位大虞开国太祖皇帝,年号世宗,大都称为虞世宗。
夏宸二字,除了夏氏皇族之外,其他人根本不晓得,吕长欢提到地宫,又得知太祖皇帝的名讳,难道……
夏雪嫣抑制不住的狂怒,喷薄而出,声色俱厉喝到:“你,你竟敢直呼世宗名讳,还擅闯地宫掘我夏氏祖坟,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北府司的手段,她岂能不知,若是发现老祖宗的地宫,岂会善罢甘休,那里可是有数不尽的财宝。
想到这里,夏雪嫣心里一慌,鬓角斗大的汗珠滴落粉颈,蹙着蛾眉想到他口中提到的两个熟人,莫非是赤明子他们?
那二位的计划,大虞公主岂能不知,如今被擒住,想必夜天子交代的那件要紧事,也功败垂成。
吕长欢该知道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知晓,剩下的,只有撬开冷美人的嘴,此事只能安排小白帮忙。
面对暴怒如雷的夏雪嫣,自己倒有些不忍,幽幽说道:“想报仇,就把桌上的包子吃了,攒足了力气才好杀人,你自己慢慢想吧!”
这时,外面传来小仙女的声音,“吕小八,傅老叫你,快出来!”
一个洛小七,一个吕小八,这两个冤家相互给对方起外号,乐此不疲。
吕蛮子闻言,起身后又瞥了眼怒气未消的冷美人,笑眯眯地背负双手出了房间。
洛千芊一边啃着大肉包子,一边嗔怒言道:“色鬼投胎,大清早地跑到人家姑娘房间,不害臊!”
吃着我的包子还骂我,没良心……吕长欢没好气地回了一嘴:“慢点,小心噎死你!”
饭桌旁围坐着荆老大、魏剑子和大和尚,还有一袭淡青长衫的大司寇。
傅老如墨黑发挽了一个道髻,斜插着乌木簪子,饱经风霜的脸上慈眉善眼,精神奕奕,掰着肉包子往嘴里送。
吕长欢微微颌首,恭敬言道:“傅老唤我何事?”
大司寇放下吃食,拍了拍手后说道:“先吃,随后与我一道入宫,墨阳也去!”
入宫?哈哈,难不成是去领赏,再封个爵就完美了……吕长欢忍住内心的激动回道:“承安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小铁卫,进的了皇城?”
荆老大微微一笑:“有何不可,你有功于大明和百姓,又有傅老这位当朝国师在,莫要妄自菲薄!”
“我也去!”小仙女见缝插针,想去凑热闹。
傅老瞥了眼她,开玩笑地说道:“臭丫头,不怕宫里让你留下主持傩神大礼?”
“有您在,我怕什么,再说了,总不能一直躲着吧,不就是一场法事吗!”洛千芊一脸不在乎言道。
自从南郊大石坪出现百年大妖,司礼监的叶少卿就一直派人来请她,希望在宫里做一场傩神祭礼,驱邪避灾。
可这位任性的挽夜第七子屡次推脱,不是肚子疼就是外出降妖除魔,想着法儿躲避。
挽夜司的职责,除了降妖除魔之外,包括为皇家炼制丹药,以及配合礼部主持一些宫廷祭礼。
照理说,傩神祭礼也是洛千芊分内之事,不过是碍于宫里那些规矩繁冗,不愿前往。
吃罢早饭,大司寇径直出了镇魂楼,吕长欢一瞧,赶忙起身随着傅老来到青石广场,四下无人时,悄声言道:“地宫之行,有一事需得向您当面回禀。”
傅老闻言,微微一怔,言道:“你见到那位大虞先祖了?”
我去,大司寇还真是料事如神,他怎么知道夏宸的事情……“傅老,夏宸的残魂被墟殿收了,还有一位自称摆渡使的,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大司寇方才平静的脸庞浮现一抹异样,嘴角微抽,俄顷,紧张的神色便回复如常,幽幽说到:“该来的,迟早要来!你说吧……”
“他说墟殿借您的命,日子快到了,届时连本带利一起偿还!”
傅老面无表情,既无惊恐,又无担忧,似乎在预料之中,淡淡言道:“三年,够用了!”
几个意思?墟殿索命还有三年之期……吕蛮子忍不住好奇,开口问道:“那墟殿的命,不能再多借些时日,三年,太短了吧?”
“天道轮回,自有定数,承安,有些事不必执着,走吧!”大司寇袍袖轻扬,大步流星出了挽夜司。
老大啊,您看着也就四十来岁,三年后,也算英年早逝,太不把性命当回事儿了吧……吕长欢心里嘀咕着跟在后面,惴惴不安。
荆墨阳和其他人安顿了一番后,才和洛千芊迈出镇魂楼,方才傅老和小八的对话,他不是听不到,而是不想听。
该知道的,他老人家自会告知,这是多年来和大司寇形成的默契!
同吕长欢一样,荆老大昨日便开始心绪难安,总是有着一丝不好的预感,为傅老,也为挽夜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