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过是个东西

慕羽到观澜别墅的时候,秦云开在楼下的客厅里,楚星云也在。

见慕羽到了,秦云开掀了掀眼皮:“来了?”

楚星云坐在旁边削苹果,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很快又把目光转回了手里的水果上。

慕羽就站在那儿,没过去,淡声问:“你叫我来,什么事?”

秦云开干过不少变态的事,曾经还把慕羽绑在椅子上,让慕羽看着他和楚星云上床。

他说想让慕羽学学怎么好好伺候别人,因为慕羽在床上总是不配合,而楚星云正好相反。

即便现在想起来,慕羽还是觉得恶心。

“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坐。”秦云开说着,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慕羽咬着口腔内侧,过去坐下了。

楚星云磨了磨后牙,不敢说话,只是把苹果切好了,递了一块到秦云开手里。

秦云开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把苹果接过去了,却没有吃,而是送到了慕羽的嘴边,缓声道:“尝尝甜不甜。”

说话的时候,另一只手已经搂在了慕羽的腰上。

慕羽觉得恶心,扭过头问:“你到底有什么事?”

“这么大脾气?”秦云开笑了,“大晚上的说有事,该不会是在跟谁约会吧?我打扰你了?”

见慕羽愤然把头转开了,秦云开哄他似的说:“来,就吃一口,告诉我甜不甜。”

话听起来暖,却已经隐隐有了些不耐烦。

他不是个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人。

慕羽没办法,咬了一小口,“嗯”了一声,秦云开这才满意了,把苹果放到他手里,还嘱咐道:“既然甜,那就多吃点儿。”

这一切落在楚星云的眼里,让他心里的不甘越发加重。

那是他削给秦云开的苹果,秦云开却那么讨好的给了慕羽。

他跟秦云开在一起一年多了,秦云开对他从来没有那么轻声细语过,更别提哄他。

就连在床上,秦云开也是一贯粗暴的。

正在想着,突然听见秦云开问:“你前几天在剧组受伤了?”

楚星云一惊,就见秦云开的眸底已经带上了几分寒意,一双眼睛盯着慕羽,有些不满,“为什么不告诉我?”

慕羽把那片只咬了一口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轻描淡写的:“一点小伤,跟别的比起来,不算什么。”

他跟着秦云开这几年,不止一次受过更严重的伤,那时候秦云开也不过是冷眼看着他。

而且他也不屑于把这种事告诉秦云开。

可秦云开不这么想。

他起了身,开始解皮带。

“你是我的人,怎么着也得跟我说一声,不然别人还以为,你谁都能动了。”把皮带抽了出来,秦云开手上一用力,一下子狠狠的抽在了楚星云的脸上。

这皮带来得猝不及防,楚星云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从沙发上摔了下来,立刻仰起头想要求情。

“云开……”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动他?”秦云开看着楚星云,又是一皮带,抽在了楚星云的背上。

夏天的衣服那么薄,根本抵挡不了任何痛感,楚星云吃痛辩解道:“不是我,是道具组的放错了东西,跟我没关系。”

“跟你没关系?你以为这么点儿小事儿我都查不出来吗?”秦云开弯下身,一把揪住了楚星云的衣领,“你暗地里跟谁争风吃醋我不管,但是我跟你说过,慕羽不能动,看来你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我没有……”

“还没有!”秦云开一脚用力地踹在了楚星云的肚子上,听着楚星云的闷哼声,他的眼睛发红,皮带一下又一下的抽在楚星云的身上。

空气里,皮带挥动的“呼呼”声不绝于耳。

慕羽冷冷的看着,面无表情,像一尊雕塑。

他看到楚星云蜷缩在地毯上,脖子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不停的哭喊着求饶,看到秦云开踩了楚星云的手不许他躲,在打够了以后,又一脚踹在他的胸口,最后警告他:“这种事,我不想再有下次!滚!”

楚星云不敢再说话,他心里恨慕羽,却连看一眼慕羽都不敢,拖着一身伤趔趄着跑了。

是啊,他恨慕羽。

不管他在床上多浪多媚,秦云开对慕羽的喜欢总是多过他。

他想不明白,就慕羽那样死气沉沉的,上起床来能有多舒服?

可秦云开就是喜欢。

他有时候会在背地里做一些小动作,秦云开最多口头上警告他,这是第一次当着慕羽的面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或许是打得太用力了,秦云开出了些汗,他在慕羽旁边坐下来,搂着慕羽问:“以后发生这种事,记得告诉我。”

语气可以说是和缓的。

慕羽没说话,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直到秦云开凑过来亲他,他才闭上了眼睛。

他抿着唇,歪着头,不想让秦云开碰。

秦云开眼眸阴骘,手掐着他的下巴,冷声道:“慕羽,你别得寸进尺!”

慕羽还是不说话,却把嘴唇抿得更紧,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线,抿得青白。

秦云开手上的力气更大,可不管他怎么掐,慕羽就是不张嘴。

总是这样,慕羽总是不愿意跟他接吻。

他生气了,低吼道:“你别忘了,你是我的人。”

这一次,慕羽终于有了反应,他睁开眼睛,一双桃花眼里没有光,只有丝丝冷意。

他盯着秦云开,平静无波的问:“我在你这儿,算个人吗?”

秦云开眯了眯眼睛,“别仗着我心疼你就没了分寸!谁受伤我像你这样上心过?”

慕羽却笑了,是那种很冷的笑,没有一点生气和温度,就像开败了的花,像是冬天雪地里被冻成冰的草。

看起来颜色艳,其实早就已经碎了。

他说:“我不过是你的战利品罢了。战利品受伤了,你会心疼吗?”

他知道他说这些秦云开会不高兴,但他还是要说:“你发脾气,打楚星云,只不过是觉得有人动了你的东西,不把你放在眼里而已。”

东西。

在秦云开这儿,慕羽把自己比喻成东西。

他早就不是人了,从六年前就不是。

从当初秦云开看上他的时候起,他就不是个人了。

“秦云开,你如果觉得折磨我折磨够了,就杀了我吧。”慕羽的声音平静像一潭死水,连情绪都没有。

连一丝一毫的悲伤都没有。

但是他不敢说让秦云开放了他。

秦云开可以办到的,不管是杀了他还是放了他,只要秦云开愿意。

可秦云开不愿意,秦云开掰着他的脸,也不管他想不想,咬着他的唇告诉他:“从我这儿拿了那么多好处,现在想一死了之?我告诉你,三十年,一天你都别想少!”

他把人扔到地毯上,就像是扔一件物品,一边扯着慕羽的上衣一边说:“我说过了,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

慕羽不反抗,他就像一个残破不堪的人偶,像是一段烂到芯里的腐木,就那么躺着,看着天花板上的顶灯。

他觉得那盏灯都比自己好,起码,它还能发光,有温度,可是自己却一点热气儿都没有。

弄了一阵,见慕羽没有反应,秦云开突然暴躁起来,随手拿起刚刚被自己扔在沙发上的皮带,“唰”的一下抽在了慕羽的身上。

那一片狼藉的皮肤上立刻又多了一道新的伤痕,慕羽却像是感觉不到似的,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你怎么总是这么死气沉沉的!”秦云开怒骂着,他看见慕羽身上前不久受的剑伤又裂开,鲜血洇开,把雪白的纱布染得鲜红也不管,一下又一下的抽在慕羽身上,比刚才打楚星云的时候更狠。

慕羽只是死死的咬着唇,他的眼眶湿了,连那盏灯都看不清楚,连灯光都被晕开了,成了一团模糊晃动的影子。

他干脆闭上眼睛,不去看了。

反正也就这样了。

他这辈子,早就注定了。

“江让回来了,你以为他会管你吗?他现在是江州苏家的女婿!慕羽,你他/妈就是个贱骨头,都被我玩儿烂了,他不会再要你了!没有人会再要你!”

打得累了,秦云开掐着慕羽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骂:“江让这臭小子,敢给我甩脸色,让我吃闭门羹!什么玉色,不过是一个新品牌罢了,我要搞死他不过是分分钟的事,还想跟我作对?!”

慕羽的眼角有滚烫的水珠滚下来,流进了发鬓里。

秦云开皱着眉拍了拍他的脸,没有任何反应,才发现人早就晕过去了。

“扫兴!”把人扔回了地上,秦云开拿了手机给杨晓打电话,怒气冲冲的让杨晓过来接人。

刚把手机扔回沙发上,门口就进来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年纪看起来要比秦云开要稍微大一点,五官有七八分相似。

他是秦云开的大哥,秦氏的老总,秦云昌。

一进到客厅里,秦云昌就看见了在地毯上晕过去的慕羽,蹙了蹙眉心,有些厌恶,却还是去了沙发上坐下。

慕羽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痕迹,他看得反胃,用脚尖勾了一旁的衬衣扔到了慕羽的身上,把那些青紫给遮住了,这才看着秦云开,不满道:“要搞回房间去搞,别在客厅里弄。”

万一他带人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一幕,那不是坏他的兴致吗?

“他自己不识趣!”秦云开点了一根烟,大口大口的吸着,不停喘粗气。

秦云昌却突然笑了,“你不是就喜欢他这样吗?当初他说要公司的股份,你二话不说就给了,我怎么反对都没用。”

“我以为他拿了股份能听话点儿,谁知道还是这个鬼样子。”这么说了一句,秦云开扭头看着自己大哥,“还说我,你还不是一样,那些女人要房要车要包包,要什么你不给?”

“这还真不一样。”秦云昌淡淡的笑着,“我不给股份。”

他拍了拍秦云开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股份和钱不一样。”

“我知道。”秦云开瞥了一眼地上的男人,轻蔑道,“不过,他这样子能做什么?呵,口口声声不愿意,这些年拿股份拿分红拿资源的时候也没见他手软过,跟我这儿装什么清高?!”

越说越生气,秦云开又在慕羽的身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这些年,他们俩兄弟一个玩男人,一个玩女人,从来不走心。

要说哪里不一样,也就是秦云开有一个想要驯服的对象,而秦云昌没有。

秦云昌只要爽了就行,至于真情还是假意,自愿还是被迫,顺从还是抗拒,他都无所谓。

杨晓到观澜别墅的时候,秦云开两兄弟已经各自回房了,又或者是去外面寻欢作乐了,她不知道。

她到客厅里就看到晕在地上的慕羽,鼻尖一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慕羽,慕羽?”

喊了两声,见慕羽不回答,杨晓也就不喊了,她用尽全力才忍着没哭,颤着手给慕羽穿好衣服,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

慕羽没有意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杨晓身上。

他很瘦,一米八几的人,体重才刚过百,可即便这样,把他扛上车的时候,杨晓还是出了一身汗。

她顾不上别的,开车把慕羽送回了他的公寓,她有钥匙。

一打开门,立刻有个小东西伸着舌头跑了过来。

杨晓开了灯,就看到一条白色的小京巴正扒着慕羽的小腿。

这条京巴不好看,甚至可以说很吓人,虽然它身上的毛很白很干净,肉乎乎的似乎很可爱,但是左边那只眼眶里空荡荡黑黢黢的,什么都没有。

它少了一只眼睛。

“小芦苇,关门。”杨晓轻轻踢了它一脚,它就很乖顺的去了后面,把门给关上了,又跟着杨晓蹿进了卧室。

把慕羽放到床上,又给他重新包扎了伤口,盖好被子,杨晓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擦一把额头上的汗。

小芦苇跳到床上,盯着慕羽瘦削的脸看了看,伸出粗糙的舌头舔了两下,见慕羽没有反应,它又跳到了杨晓的怀里,一只孤零零的圆眼睛盯着杨晓,小声的叫唤:“啊呜~呜~”

像是在心疼,又像是在询问。

杨晓不停的给小芦苇顺毛,视线却一直盯着床上的人。

她说:“他很快就会醒了,别担心。”

嘴上这样说,但是眼泪却忍不住的滚了下来,滴进了小芦苇那雪白的卷毛里。

杨晓的声音就哽咽了:“你说,他还能撑多久?”

最后,杨晓抱着小芦苇,终于啜泣起来,“为什么世界是这个样子的,为什么就没人能对他好一点……”

深夜里,没有人回答她,只有小芦苇在她怀里小声的叫唤着,跟着她一起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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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改个文案也要重新审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