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老娘摸到什么了?

“啪——”

张翰将讲桌上的戒尺狠狠敲一下,然后瞪着眼看向下方瞬间端坐的学子。

“哼,大好时光,不用来专心听讲,却是来交头接耳。”

“张真穷,你爹天天拉车供你读书,你就是这般读法?”

“沈关西,说的就是你,一天到晚没正形,老夫看你就生厌。”

……

被点名的学子,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眯缝着眼睛。

没办法,山长张翰逮到机会,绝对是叨叨叨的没个完,你要是搭理他,他更来劲。

“王富贵,你爹是王半城我也敢讲你,你看看你这吊儿郎当样子,真是慈父多败儿。”

“还有你,韩牧野——”

点到韩牧野的名字,张翰心中一虚。

那卷子,他可是批的中下。

“咳咳,你最近好像表现还不错。”

“你坐在姜处身后,要多向他学习。”

张翰的话,让学堂中所有人都是一愣。

这糟老头子一向坏得很,嘴巴也毒,逮谁都是埋汰,今天,转性了?

王富贵抬头,茫然的看向韩牧野。

什么个情况?

韩牧野裂开嘴,伸手拍拍前面的姜处。

“姜初同学,你听到了哈。”

“我要向你多学习。”

“山长教诲的是,我一定不辜负山长期望。”

【什么意思啊,张老头这是昨晚没睡好?】

【不对,难道是,死肥宅的卷子,真的答的不错,连张老头都看重?】

【那岂不是说,我这顿饭稳了?】

【去哪好呢?西大街上的同庆园?】

【要不,来一把狠的,多宰这死肥宅一下,去全聚兴?早听说全聚兴的煮鸭子好吃,就这么定了,全聚兴!】

姜初雪在那盘算中午吃什么,前面骂累了的张翰终于开始发卷。

不少自信昨日考的不错的学子,都抬起头,眼中全是兴奋之色。

这一次小测考好了,可是有机会参加县尊寿宴的。

“焦晓阳,中,你看看你这试卷,大业三年的战局分析一个字不动,你也有脸来读书?给你中都是送分了。”

将卷子甩出,张翰再次开启狗血喷头模式。

那名叫焦晓阳的学子垮着脸,上前将自己的卷子接了,垂头回到自己位置。

他刚才还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定是考不错,没想到,只是个中。

“文华仁,下,你看你这破字,还有这一题你怎么答的?大夏八百年官场体制,吾不喜也。”

“也你个头,你不喜,老子还不喜呢,你有本事进去再说。”

……

一张张试卷发下,能展露笑脸的不多。

最好的一张,也就是个上等。

那名叫丁灰黄的学子,现在已经端坐如钟,然后死死捏着自己的大腿,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王富贵一如既往的是下等。

“姜处,你的卷子是上上。”

“卷面字迹、答卷行文,全都无可挑剔。”

“你们要向姜处学习,哪怕能学人家百分之一的聪慧努力,老头子我也能多活几岁。”

“要不是鲁教习来了帮我顶着,我怕是撑不过今年就要被你们气死。”

“我可是才五十出头,今年死,算早夭的。”

将手面上的试卷一抖落,张翰道:“这张是韩牧野的,姜处你的卷子鲁教习拿走了。”

“鲁教习对你甚是看重,你可要珍惜机会啊。”

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姜处,张翰也不报韩牧野的等次,直接道:“来,我们现在来讲卷子。”

讲卷子?

老子的卷子什么等次你还没报呢!

似乎感受到韩牧野的心情,姜初雪回头,看一眼握着拳头的韩牧野,轻轻一笑。

这一笑,让韩牧野所有的怒与怨都没了。

管他什么小测等次,小孩子过家家般的东西罢了,怎么比得上帝君一笑?

张翰的比喻、比方、引申、借鉴……让韩牧野有些昏昏欲睡。

好在心底,姜初雪时不时来几句吐槽,可以给他提神。

直到最后一题评讲完,张翰眼睛一瞪道:“鲁教习跟我讲了,这一次考的好的,他会安排参加县尊寿宴。”

“这件事,我基本上是同意的。”

说完,他将手上试卷一卷,转身走了。

然后,当当当的下课铃就响起。

铃子就挂在屋外不远,本来就是张翰敲的。

下课铃响,一众学子有的冲出门去上茅房,有的揭开食盒开始吃饭,还有的卷起卷子就往家跑,那是考的不错的。

考得好就有机会参加县尊寿宴,那可是光宗耀祖啊……

“姜晓阳同学,你昨日不是研究了祝寿词嘛,研究的怎么样,我下午也要研究研究,借我看看?”一嘴黄牙的丁灰黄得意开口。

“姜处兄,等县尊寿宴,我们可要同心协力,为我大曹县学堂争光。”

“要不,下午我们一起研究研究祝寿词?”

丁灰黄说着,小心将自己小瓷碗里放着的两个鸡蛋当中小的那个拿出,往姜初雪这边走来。

才走两步,他的脚步就停住。

身高八尺有余的韩牧野如同堵墙一般,挡在他身前。

恩,丁灰黄身高五尺左,比姜处只矮一头。

“怎么着,拿个笨鸡蛋,想让姜处变的跟你一样笨?”

同心协力?滚你吗的,谁跟你同心协力?

你丫也配!

韩牧野一眼将丁灰黄瞪回去,然后转头,捞起姜初雪的手臂。

“走吧,去全聚兴。”

全聚兴,大曹县第一酒楼。

听到全聚兴之名,学堂里不少人咽口水。

真去?

姜初雪微微一愣。

“去全聚兴?带,窝……窝窝头好吃。”王富贵看着韩牧野的脸,后面的话,被顺手不知从谁嘴边夺来的窝窝头堵住。

“那个,还是算了吧,山长不是没有报你的等次嘛,万一——”

姜初雪的话没说完,被韩牧野扯着已经走出门外。

“万一个啥?我考没考好,自己心里还没数?”

“全聚兴,没说的。”

被拉的踉跄的姜初雪只好跟着走。

【这死肥宅,请客吃饭倒是大方。】

【切,心里有数?你心里有个逼数。】

【全聚兴啊,吃就吃,老娘还没吃过这么高档的大酒楼呢。】

“全聚兴。”将姜处扯上马车,韩牧野高声喝道。

老柯点点头,一甩马鞭,马车顿时冲出去。

没有坐稳的姜初雪一头栽在韩牧野的大腿上,手脚乱扒拉几下,方才连忙退到另一边。

【艹,老娘摸到什么了?】

【不是吧,不要活了,刚才我的脸好像碰到不该碰的了。】

憋闷燥热的姜初雪一把拉开车窗帘,转头看向车外。

韩牧野能比看到她红透的耳根。

车厢里,除了喘息与淡淡的香气,便没有什么了。

那个碍事的火盆子,早被韩牧野踢了。

“咦,那是,伯母?”

忽然,姜初雪一声低呼。

终于开口了啊。

两人独处,谁先开口谁输。

这是帝君告诉自己的秘诀。

韩牧野咧嘴轻笑,胖大的身躯往前一压,一手按在窗棂上,一手掀着窗帘,将姜初雪压在怀里。

“哦,我娘不忍见那些饥民受苦,以我韩家的名义支了几个粥铺。”

“我都告诉她不要自己来了,她还不听。”

韩牧野浓重温热的鼻息落在姜初雪的额头,带着她额间碎发附在脸上,发痒。

“我们不去全聚兴了好不好?”

姜初雪一抬头,大眼睛中全是水汽。

那双眼睛,当时离着韩牧野的鼻梁只有不足十公分。

他能看到自己鼻息之下,姜初雪微微颤动的睫毛。

两辈子,从没有与帝君这么近过。

韩牧野感觉,自己的心脏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

“为什么?”

说出这句话而不是将头压下,韩牧野觉得自己已经用掉了今早才凝聚的五牛之力。